一个老学究 作品

第218章 痛打落水狗(第2页)

黑陶碗中荡漾的粗粝海酒,混杂着淡淡腥咸血气。

“鹰神的子孙!”白发苍苍的鹰雾部大巫‘火石’,用苍老的虾夷语低吼,手中鱼骨杖直指东方那片苍茫大海,那是太阳升起的未知之地。

“海那边!有金灿灿的山川!大地上奔跑的兽群多如沙粒!王伦首领(北美开拓团领)的船帆已在那里!

我们!带着陈大人赐予的燧火之矛!去那里!做自己的主人!

他粗糙的手抓起一撮地上混着木炭灰烬的泥土,狠狠涂抹在额角图腾处!

王奎豁然起身,布满老茧的手掌重重拍在同样激动起来的鹰雾族年轻勇士肩头,声音如铁锭砸地:“开船!等不得秋潮!”

码头上,三艘改装加固的“裂浪”型大福船船底已被浓稠的桐油涂黑吃水线,甲板上满载成捆的铁质犁铧、粗炼硫磺、用鲸油精心封存的改良稻种,以及整箱簇新的燧发长铳!

那是去金山(北美西岸)开疆的种子!

营帐稍远处,海风呜咽,卷过一片刚刚平整过的埋骨新冢。陈太初立在一方不起眼的、仅刻着一行虾夷文与汉字的石碑前,身后站着牛大眼与苏柔柔。

阿囡娇小的身躯,被他厚重温暖的大氅整个裹住,只露出一张尖俏惨白的小脸。

那瘦骨嶙峋的手指,死死抠住他腰间丝绦。

当王奎和鹰雾族汉子们吼着雄浑古老的号子,开始登船时,阿囡的身子无法抑制地微微一颤,小兽般惊恐的眼瞳猛地抬起,死死盯住陈太初的脸!

陈太初低头,大氅内里温热的触感包裹着这颤抖的生命。

他没有看那扬帆远去的船队,只伸出一只温热而带着硝烟与草药味的手,极其轻柔地拂过阿囡额前那如同枯草般干燥的金发。

粗糙的指腹在那冰凉细腻的额头肌肤上微微停顿,传递着无声的烙印与承诺。

阿囡如幼猫悲鸣般急促的呼吸,在他掌下奇异地渐渐平缓了些许,那空洞的眼瞳深处,一丝细微到极点的光芒,似乎挣扎着要穿破麻木浓雾。

“苏医师。”陈太初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备药,三日后渡海,自登州入宋境。”他抬首,目光掠过波涛汹涌的海峡,投向西南那片古老而喧腾的土地。

大氅裹着那小小身体,如同裹着他残破生命中仅剩的一点滚烫温度。

八月初一,登州蓬莱阁外码头。

天光破开薄雾,海鸥尖锐地鸣叫着扑向归港的船影。

铁山号在波涛中沉稳靠岸,庞大如移动山峦的舰体投下巨大的阴影,陈太初抱着披着连帽大氅的阿囡踏上甲板。

水军统制刘锜(曾率军于登州平定海患)一身紫袍玉带,亲率州衙文武在码头官亭前躬身垂手:“恭迎陈枢相凯旋!汴京八百里加急诏命,枢相抵京后即备询武英殿!”京洛风云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