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荒漠客栈遇故人(第2页)
冰寒之力如同万载玄冰浇筑!瞬间封死所有挣扎!
皮垫上那具枯瘦的身子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棺!所有微弱的痉挛在重压与剧寒之下瞬间凝固!
“呜……”一声从冻僵喉骨缝隙里挤出的、细弱如同蚊蚋濒死的悲鸣,被死死掐灭在冰冷僵硬的羊皮膻味里。
枯掌缓缓抬起,枯黄的掌缘还沾着一点新剥落的漆黑药膏残渣。那掌心厚茧深处,似乎闪过一点极其细微的、如同陈年蜜蜡被压碎时折射出的暗沉油光。
短暂的死寂,在客栈的嘈杂中如同一粒沉入沸腾油锅的水珠,瞬间被淹没。
“老吴!酒不够劲,他娘的掺了多少沙子!”有人拍桌子叫嚷。
“呸!掺沙子算个球,前天老子在老李头那喝的那碗,差点把小爷门牙崩掉喽!”嘎嘣脆的年轻声音带着夸张的调笑。
外头的争吵、劣酒泼洒的粘腻声、劣质油脂燃烧的“噼啪”炸响、牲口在棚里烦躁踏蹄喷鼻的混杂音浪拍打着耳膜。李十三僵在皮垫上,意识如同被冰封在沸水深处的寒潭,剧痛与冰寒在每一寸骨缝里无声厮杀、湮灭。颅骨深处那方枯髓印被死死压制,沉凝阴冷地盘踞着。那口混沌鼎印则彻底沉寂,如同枯井底的沉渣。左臂肩胛伤处传来的冰压也渐渐转为一种麻痹的沉钝。鼻腔里只有药膏混合羊膻的浓烈浊气熏人欲呕。
不知僵了多久。
头顶压着的厚重羊皮袍子猛然被掀开了一角!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浓烈的焦煳馕饼、酸臭汗液和劣酒混杂的浑浊气流猛地灌入!刺得他干燥爆裂的眼皮一阵抽搐。意识模糊间,只能看到一个异常宽大粗糙、满是油垢与焦黑划痕的灰陶碗轮廓,边缘豁着几个不规则的缺口,正被一只枯硬如同老树虬根的手掌端到口鼻下方寸许!
碗里晃荡着小半碗极其粘稠、色泽呈现出一种如同沼泽底沉淀、夹杂着无数细微灰黑碎屑和点点暗红油脂凝固物的糊状物!散发着一股极其怪诞浓烈的气味——浓腥似凝固多年的血块混着某种浓腻腐甜,被刺鼻至极的硫磺粉气味死死包裹着!直冲脑门!
那枯手毫不停留!屈指如爪!带着不容置疑、甚至隐隐透着粗暴的力道!
狠狠掐开李十三干裂紧闭、粘着血痂死皮的唇齿!
噗!!!
一股滚烫粘稠的糊状物猛地灌入口腔!烫!咸!腥!苦!混杂着浓烈到呛鼻的硫磺辛辣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甜腥!如同一大坨烧糊的毒药混着血腥的肉糜被强行塞满!
“咕…呃…”食道在烫热腥气的刺激下猛地剧烈痉挛!干枯的喉管几乎被那粘稠的滚烫糊糊生生烫穿、堵死!粘稠的糊糊顶在喉咙口!噎得胸腔深处剧颤!残留的脏腑碎屑被这股外力挤压,混着腥热液体反冲喉管!
皮垫上僵硬的躯体猛地反弓抽搐!如同被投入滚油锅的冻鱼!
就在这被异物堵塞、窒息即将彻底断气的亿万分之一刹!
那只枯手猛地反转手腕!碗底狠狠磕向李十三的下颌骨!
咔嚓!
一声细微的骨节错响闷响!
巨大的力道强行将反弓抽搐的躯体摁回皮垫!灌入的滚烫腥浊糊糊被强压着朝咽喉深处狠狠惯下!那股反冲的窒息血腥被强行压下!
剧痛!灼烧!窒息!生死一线!
噗通!
被强行惯下秽物、压制回皮垫的躯体如同被抽空了筋骨的死蛇,彻底瘫软。
枯手缓缓抬起沾满暗褐色粘稠秽物的陶碗,浑浊的糊状物沿着豁口碗边拉出几道粘稠的丝线,滴滴答答落回碗底。那枯指随意在沾满秽物的碗边刮蹭了一下,甩去残留的粘稠,随即碗被随手搁置在旁边的矮几上,发出沉闷的“咚”声。那只沾着些暗褐碎末的手,却顺势在李十三身上那件硬结羊皮袍子的边角蹭了蹭油腻的污垢。
粗粝的意识在汹涌的燥热腥气和窒息的余痛里浮沉。粘稠滚烫的糊糊灌入胃肠后,一股更加猛烈的热流如同引爆地壳深处的熔岩,猛地从枯竭脏腑深处炸开!滚烫、烧灼,顺着冻僵的筋脉强行奔窜!每一寸被这股滚烫熔流冲刷过的地方,剧痛伴随着难以言喻的酸麻酥痒升腾而起,直钻入骨髓深处!无数细微如同活物蚂蚁在骨节髓腔里攀爬撕咬的奇痒混杂着灼痛疯狂上涌!
“唔……”身体在羊皮袍子下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颤抖,枯瘦的脖颈向后拼命反弓,撕开裂隙的喉咙深处发出嘶哑如破风箱漏气的、被压抑到极致的挣扎声。额角暴起的青筋跳动,紧咬的牙关深处渗出带着硫磺腥气的暗红血沫,混着方才灌入的糊状秽物残渣,糊满了干裂的下巴。
就在这熔流焚身、奇痒蚀骨、濒临彻底失控暴毙的边缘!
那只先前灌入毒药般糊糊的枯手!复又悄然探入袍底!枯硬冰冷如玄铁铸就的指头!带着令人心悸的精准与力道!绕过胸腹触目惊心的豁口,狠狠捻点在左侧腰肋深处、一根如同烧红铁针般凸起搏动的筋络节点之上!
指如精钢钻!透皮入骨!
噗!
一股凝练沉重如同万年冻髓精粹的冰凉死寂之力!混合着一种极其奇异的、近乎封镇腐化生机的古药沉煞!顺着捻点的经络节点悍然贯入!
透骨冰寒!如同冻结万载的死水骤然灌入岩浆奔涌的河床!
焚身的熔岩热流在冰煞贯体的亿万分之一瞬,如同滚油被投入了玄冰地狱!
噗——嗤!
刺耳的湮灭嘶响仿佛在烧红的脑髓里炸开!
烧灼!奇痒!熔流!冰煞!两种截然相反的极致能量在枯涸的筋络深处疯狂撕咬!湮灭!剧痛指数般倍增!却在极致的冲突爆裂之后!化为一片沉重凝滞如同死水的虚无麻痹!沉甸甸地坠向肢体末端!
冰火争锋!毁灭即归墟!
“嗬……呃……”瘫在皮垫上的残躯猛地一挺!又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骼般彻底瘫软!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都如同破风箱被强风灌满又挤爆,喉头深处那口混着硫磺腥气的残血冰沫硬块被震得松脱移位,却终究没能冲出,只余下喉骨剧烈滚动摩擦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