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鼎镇八荒碎金石(第2页)
噗!噗!噗!
李十三身上大大小小、刚刚被压制又崩开的伤口,在这毫无保留的巨力对轰反震下,如同被无形的手狠狠撕扯!十几道血线再次飙射而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破麻袋,离地倒飞出去丈许远!
而那头被正面轰中的守宫傀儡!
咔嚓!一声清脆得如同水晶杯被铁锤砸碎的异响!那枚凝聚着它冰冷意志、闪烁着浑浊蓝光的晶体独眼!在狂暴熔鼎巨力冲击波扫过的瞬间!
如同最脆弱的琉璃!无声无息!彻底粉碎!化作无数齑粉!消失在空气里!
失去独眼的生铜头颅表面,残留着一个清晰的拳印凹陷!凹陷边缘是被巨力强行扭曲撕裂的铜皮,如同揉烂的劣质锡纸!
这还不算完!
熔鼎巨力的震荡顺着臂骨传导而上!那坚逾精钢、末端为铲状的奇形臂骨!从与拳峰对撞的尖端开始!
炸!
细密的裂纹如同拥有生命般闪电蔓延!下一瞬!
整条臂骨!连带后面一小段干瘪躯干上的生铜甲片!爆裂!粉碎!
无数细小的铜片和内部如同冻结蛛丝般的蓝黑色冻气线路!混合着粘稠的墨绿色冷冻油泥!如同被风暴席卷的垃圾!轰然炸开!向四周呈放射状激射!
傀儡那本就干瘪细长的下半截躯体,如同被抽掉了主梁的破屋架子,失去了力量的统御和控制,关节诡异的扭曲着,带着一声沉闷的噗通,像条被开水烫过的扭曲铜蛇,重重砸落在地面上厚厚的冻油污垢里!残余的肢体还在无意识地轻微抽搐,几缕幽蓝电光在其暴露的断裂缝隙里跳跃几下,噗嗤一声,彻底熄灭。死寂,只剩一具残破扭曲、冒着缕缕刺鼻焦糊烟气的冰冷铜壳。
这一切描述起来漫长,实则都在电光石火之间!
当李十三口喷鲜血、身体砸在远处冰冷碎石堆里,浑身骨头像是被拆了一遍,疼得他眼前金星乱冒,几乎昏厥过去的时候。
左边那头!
刚刚被门闩砸偏、一头栽向碎石堆的守宫傀儡!
它头颅上的晶体裂纹密布,内部蓝光混沌狂乱,混杂着一丝丝怪异的猩红!但它的核心似乎还未被彻底破坏!
它以一个怪异的半跪姿势撑在乱石间,那条末端铸着半月铲的漆黑奇形臂骨猛地抬起!指向李十三!但这一次,动作滞涩而艰难!晶体独眼光芒剧烈闪烁!似乎在极其愤怒地试图重新锁定目标,发出指令!
然而!
嗡!
一股无形的、源自那口盘踞于李十三丹田深处的古老神鼎的气息!
在李十三爆发出那一拳熔鼎巨力的瞬间,就已扩散开来!
这种气息,绝非单纯的灼热!它古老、苍莽、沉重!带着一股堂皇浩大的镇压意志!仿佛跨越万古,巡视八荒的无上威权!
这种气息!对冰冷、僵硬、逻辑精密的非生灵造物,尤其是蕴含特殊煞气驱动的造物!
拥有着天然的致命威压!
那试图挣扎抬起臂骨进行攻击的守宫傀儡!
其晶体独眼内混乱的光芒在接触到这股无形扩散的鼎息威压的刹那!
如同燃烧的纸灯笼骤然被冷水泼灭!
噗!
所有的光芒!无论是混乱的冰蓝,还是妖异的猩红!
在同一瞬间!彻底熄灭!熄灭得如此干净利落!没有挣扎!没有明灭!就是彻底的死寂!
只剩下一颗遍布裂纹、黯淡无光、如同蒙尘劣质玻璃珠的空洞晶体,镶嵌在扭曲的锈铜头颅上。
它抬起的奇形臂骨,无力地垂落下来。之前还能勉强支撑的半跪姿势,彻底垮塌。关节僵硬地垂落,砸在地上,发出几声沉闷的空响。连那最后一点无意识的抽搐都彻底停止。
整个废墟地宫的中心,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只剩下空气里弥漫不散的冰尘、焦糊烟气、浓烈的血腥和铁锈混合的怪味。
唯有那无形却厚重的鼎息余波,如同水波般缓缓在冰冷的空气中荡漾开来,拂过那些崩裂的岩石,拂过残存的冰屑……带来一种极其短暂的、带着原始炽热暖意的……死寂。
李十三像条搁浅在冰滩上的死鱼,大字形瘫在碎石堆里,浑身骨头散了架一般,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尤其是被冻气擦伤的右肋,如同插着一把持续散发着寒气的冰刀,不断侵蚀着经脉。先前喷出的淤血呛在气管,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子带着滚烫的温度,落到冰冷的冻油壳子上,立刻凝固成一个个小小的、丑陋的紫色斑点。
真他妈……要散架了。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了两座冰山。
然而,那口“大爷鼎”可没打算让他安生躺着。刚才那股蛮霸的熔鼎洪流冲击了他的全身,此刻虽然退去大部分狂暴,但余波仍在奇经八脉里左冲右突,像一群没头没脑的野猪在他身体里撒欢儿踩踏,疼得他死去活来。更要命的是丹田里那口鼎炉,之前被强行催发的炉火似乎烧得太旺,鼎壁都在发出阵阵无形的嗡鸣,烫得他小腹如同揣了个烧红的烙铁。残余的鼎息如同调皮的小蛇,不断在他破损最严重的几条主经络里钻进钻出,试图修补。炽热的暖流混着针扎般的剧痛,外加右肋那源源不断的冻气蚀骨之寒,冰火两重天,滋味简直绝了。他想骂娘,却发现嗓子眼全是血沫子,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响。
就在他疼得龇牙咧嘴、意识有点模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刚才被他一门闩砸偏了的那头守宫傀儡(左边那头脑袋上带拳印又崩了晶体的),它那垮塌在地的干瘪胸腔内部,似乎……有那么一丁点极其微弱、极其黯淡的……光芒?
不是幽蓝冰煞的冷光,也不是熔鼎余烬的火星。那光芒极其微弱,微弱得几乎会被人错觉为视觉残留的幻影。
是一种……极其纯净、仿佛历经万载磨砺依旧不灭的……温润!
色泽介于最纯粹的乳白与最柔和的淡金之间,只有针尖大小!在那漆黑、扭曲、布满墨绿冻油污垢的断裂铜架缝隙深处,一闪!一闪!又一闪!
如同星海沉舟后,最后一点不肯熄灭的微弱灯火!
有门儿!
李十三的脑子瞬间一个激灵!这点温润微光,在一片死寂的破铜烂铁里,实在太扎眼了!跟之前的凶险杀气格格不入!
管它是什么!能让这见鬼的破铜烂铁彻底熄火的玩意儿,绝对是好东西!
一股莫大的求生欲混合着好奇(还有一丝可能是被逼急了的赌徒心态),驱使着他那具快散架的躯壳。他咬着牙,忍着浑身上下要命的剧痛,尤其是右肋伤口的冰冷侵蚀,手脚并用,像条翻不了身的乌龟,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向那头傀儡残骸挪了过去。
距离不过丈许,却挪得他气喘如牛,眼前阵阵发黑,血沫子不停地从他干裂的嘴角溢出。每一次左臂或者右臂碰到冰冷的碎石,都能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那头彻底歇菜的傀儡残骸,在他逐渐靠近的视野里放大,空气中弥漫的铜锈味、焦糊味、冷冻油泥特有的腥腻味儿,也越来越清晰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