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骁 作品

第248章 荒漠部落赠驼队(第2页)

“@#¥%…?”牵驼的高大老者发出一串低沉、嘶哑、音节古怪如同碎石摩擦般的话语。目光在李十三那明显被巨力撕裂、此刻却诡异地平复着伤口的左肩断茬(九幽煞气缓慢修复的作用),和他那身几乎化为碎布条、勉强遮蔽关键部位的破烂血袍(散发着地宫里的血腥和污油臭味)上停留了几息。

那断臂之伤太过古怪,新肉在缓慢滋生的同时也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寒意;那衣衫上混杂的污臭气味,与这片纯粹的沙漠格格不入,如同沾满了不属于此世的恐怖。

另外两名高大的护卫汉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前挪了半步,手已悄然按在腰侧悬挂的弯刀皮套上,冰冷的金属刀柄在烈日下偶尔闪过一点寒芒。气氛陡然凝滞。

“%!&*……”一阵急促、清脆、带着独特韵律、也更为清晰的低语响起,打破了这份沉重的戒备。声音来源,正是那夹在两名护卫中间、稍矮瘦削的身影。他(她?)微微扬起头,头巾的阴影里,那双颜色偏淡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急促的光芒,飞快地说了一串音节复杂些的话语,似乎还夹杂着手势指向李十三的身体——尤其是他身体本能地、艰难避开水囊投射出的些许微弱阴影的小动作(身体在吸收此地煞气自疗?),以及身下沙砾中极不显眼的一小片被低温浸染、凝结的些许沙晶。

老鹰般的老者听着,古铜石雕似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深陷的眼窝里锐利的光芒闪烁不定。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李十三那张因高温和剧痛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脸,最终似乎是那断臂处微弱的、有悖常理的“愈合”微光,和那瘦削身影的话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他低沉地咕哝了一声,那声音像是铁块在沙地上刮蹭。

老者转头朝牵着的头驼短促地吆喝了一声。

那头高大的、驼峰如同枯山般的头骆驼发出一声低沉的鼻息,竟顺从地侧身,屈膝,前腿跪下,巨大的身躯卷起一小片沙尘。

老者没有看李十三,径直走向跪下的骆驼,动作沉稳地解开了背负在最上层的一个巨大皮囊的绳扣。那皮囊不知用了多少层厚皮缝制,边缘粗糙,浸满了油腻和风沙的混合色。他伸进那皮囊口的手臂肌肉坟起,片刻后,从里面掏出几样东西。

先是一块尺许见方的、厚实得如同板甲的深棕色干硬物。它不像是食物,倒像块风化的岩石块。然后,他又掏出几个用粗糙厚皮缝制的、巴掌大小的扁平小袋,系口束紧,沉甸甸的样子。接着是一团叠得整整齐齐、颜色灰暗如同沙土的厚实毛毡织物(显然是换洗或备用的衣物,粗糙但厚实)。最后,是一小段被打磨光滑、质地类似陶土的暗红色管状物,一端有个细小的开口,一端用某种粘稠的松脂封堵着,看起来像是某种盛放珍贵液体的容器。

老者把这几样东西抱在怀里,踱步来到瘫倒在沙地上的李十三面前。居高临下地将东西往滚烫的沙面上一放。

放下的瞬间,李十三下意识地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想躲避那堆东西投下的微弱阴影。这个微小的动作再次落入老者眼中。

“%&…@¥。”老者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干涩粗粝如同砂纸打磨,但其中那股戒备却褪去了大半,只剩下一种疏离的、近乎陈述事实般的平淡。他抬手指了指地上那几样东西,又遥遥指向西边那不断扭曲滚烫的地平线方向,嘴里吐出一串清晰方位词语的沙漠语。随即看也不看李十三的反应,转身就走回了驼队,牵住缰绳,低喝一声。

头骆驼打着响鼻,甩了甩沾满沙尘的头颅,缓缓站起,动作带着种沉重的韵律。叮叮呤呤的驼铃声再次响起。那名瘦削身影似乎顿了顿,在李十三被痛苦和灼热折磨得几近模糊的视线边缘,仿佛最后瞥了一眼他肩头那道微微沁着寒气的断口。随即也跟了上去。

整个驼队没有丝毫停留,在牵驼老者的带领下,迈着沉稳的步伐,翻过了那道低矮的沙梁,铃铛声响单调而规律地敲打着李十三的耳膜,很快便被升腾的热浪和沙丘彻底吞没,消失在西边那片金红扭曲的幻境之中。

沙梁上只剩下李十三,与那几样放在滚烫沙粒上的粗糙赠物。那件叠好的厚毡布衣最上面,静静躺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灰扑扑毫不起眼、表面布满细密蜂窝状孔洞的古怪石头。风沙掠过,那石块偶尔会微微闪烁一丝几乎肉眼难辨的微弱红芒,如同沉眠的火星。

李十三勉强用那只唯一完好的手臂撑起一点身体,灼热的沙砾烫得他掌心发痛。他艰难地挪到那堆东西前,目光首先被那件厚实粗糙、颜色如同沙土的毛毡织物吸引。沙漠里衣物等于命。强忍着剧痛和眩晕,用颤抖的手拉过这件罩袍,抖落上面的浮沙,触手是难以言喻的粗硬感,磨得皮肤生痛,但他毫不犹豫地将其裹在身上。厚实的毡布立刻将一部分灼人的阳光和热浪隔绝在外,甚至隐隐吸纳了一些身体自身散发的热气?虽然依旧闷热,但比起先前赤裸或几近赤裸暴露在烈日下的煎熬,已是天壤之别。

他喘了两口气,喉咙里像塞满了滚烫的砂纸。视线落在那几袋沉甸甸的扁平皮囊和一个不起眼的暗红色陶土小管上。皮囊里显然是某种易于保存的食物。李十三抓起离自己最近的一袋,用牙齿笨拙地咬开那粗糙的皮绳系口。一股极其浓郁的、混合着强烈腥膻气的肉干味猛烈地冲出,熏得他差点背过气去。里面的东西是黑褐色、被压得扁平如饼的干肉块,质地坚硬得能崩掉牙齿,边缘如同锯刀般锐利,那味道更是仿佛浓缩了十只沙狼身上的体味。

他尝试撕扯了一小块,几乎用尽了右臂的力气才拽下指甲盖大的一缕,塞进嘴里,唾液被那浓烈的腥膻瞬间刺激着疯狂分泌,但牙齿啃上去却如同在嚼一块浸透了盐的铁砂布!又硬又涩!强烈的味道混合着难以吞咽的粗糙纤维刺激着喉咙,胃部一阵翻搅。几乎是靠着求生的本能,他才强行将那一小口铁腥肉干生吞下去,胃里立刻传来火烧火燎的感觉,如同吞下了一块燃烧的炭,虽然难以下咽,却也有股原始的热量顺着烧灼感在胃里化开,驱散了一丝因高温和失血带来的寒意。

“呕…呸!”他忍不住干呕了几下,唾沫带着沙粒和血丝吐在滚烫的沙地上瞬间干涸。视线落在一旁那暗红色陶土小管上,其上封口的一小团褐色松脂已被烈日晒得微微软化了些。他用手指小心地抠掉封口边缘的软松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