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晓梦 作品

第387章 行馆烛暖,师友同灯话前路(第2页)

秦朗垂眸道:“学生只是就事论事,《大陈会典》本就主张‘君臣相济’。”

武夫子却摇头笑:“你这小子,看着稳,骨子里有股韧劲。三日前刑名科,你翻到‘厩库律’那页时,我就知道你不只会盯着眼前的案子;昨日论屯田,你敢说‘四藩屯田弊在私’,今日论皇权相权,又敢说‘制衡不在分而在和’——这份见地,不是读死书能读出来的,定是跟着你父亲在幽州见过真章。”

这话戳中了秦朗的心事,他指尖微紧,却只道:“是父亲常说,‘书上的道理,得在土里种过,在兵戈里磨过,才算真道理’。”

林夫子叹了口气,抚着卷宗道:“你们四个,各有各的长处,合在一处更是相得益彰。秦朗的通透,诗允的精审,承德的稳重,清悠的灵动,正是国子监这几年最缺的‘实务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人,“只是如今魁首在身,往后的路怕是更不平顺。三皇子今日特意问起你们的籍贯履历,镇南王看秦朗的眼神也不一般——这‘天下文宗’的匾额,既是荣耀,也是担子。”

武夫子收起笑意,沉声道:“三日后启程回京,路上怕是不太平。我已让人备了防身的器械,你们四个切记,遇事多商量,别逞匹夫之勇。尤其是秦朗,你那性子,该藏拙时得藏着点,别总像在论辩坛上似的,锋芒太露。”

秦朗点头应下,目光落在案上那面“论战旗”上。烛火跳动,将旗面的金线映得忽明忽暗,像极了此刻他心里的滋味——既有大比夺魁的暖意,又有前路未卜的微凉。

温清悠忽然举起那枚执卷面人,往秦朗手里一塞:“管他什么担子,咱们四个在一处,总能应付。再说夫子们还在呢!”

林诗允笑着帮腔:“清悠说得是,明日我把《大陈会典》再抄一份带在身上,真遇上事,按规矩来总没错。”

赵承德也道:“我已经让驿馆备了快马,真有变故,咱们能比旁人先到京城报信。”

林夫子看着四个年轻人,眼里的担忧渐渐化作期许,对武夫子笑道:“你看,这就对了。咱们国子监的学子,从来不是单打独斗的。”

夜风吹过窗棂,带起案上卷宗的纸页轻响。秦朗握着那枚面人,指尖触到面人执卷的“手”,忽然觉得,这行馆里的烛火,比扬州广场上的日头更让人安心——因为身后有并肩的同伴,有引路的师长,更有那份从格物试里磨出来的、相信“道理能胜过风雨”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