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亦如是 作品

第234章 星骸胎盘与哀恸织者(第2页)

“我……没事。”星野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努力凝聚精神,胸口的珍珠伤痕传来阵阵空虚的刺痛,那是存在印记被湮灭一部分后的后遗症。他看向鲸歌者巨臂上那道被终末雕骨师刻针留下的惨白伤口,边缘依旧泛着侵蚀性的光芒,藤壶都枯萎了大片。“你的伤……”

“皮肉伤,死不了。”鲸歌者咧了咧巨大的嘴巴,试图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但牵扯到伤口带来的剧痛让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林姨……她的脊椎在发光,很奇怪的光……而且,自从进入这里,我耳鳃这里……”他用完好的巨爪轻轻碰了碰耳鳃处的新生组织,那里覆盖的菌斑似乎被林媛脊椎散发的淡金光芒抑制住了恶化,组织本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搏动、生长。“……能更清楚地‘听’到那个胚胎的哭声了,很近……很近……它就在这里!”

胚胎?涅盘胚胎?星野穹心中一震。难道这星骸胎盘,就是神经胎盘包裹胚胎后抵达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如同无数根纤细丝线在空气中摩擦的“沙沙”声,从空间的深处传来。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韵律,仿佛在编织着一曲宇宙的挽歌。

星野穹和鲸歌者瞬间警觉!

只见在远处一根巨大的、流淌着星光的胎盘支柱下方,一个身影缓缓从厚重的菌丝层中“浮现”出来。她并非行走,而是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缓缓“飘”向他们。

她身形纤细得近乎脆弱,穿着一件由无数条细密的、半透明的、仿佛由凝固泪滴和星尘记忆纤维编织而成的灰白色“裹尸布”般的简陋长袍。长袍包裹着她,只露出一双枯瘦得如同鸟爪、指甲异常尖长的手。她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同样材质的、半透明的面纱,面纱下隐约可见一张极其消瘦、布满深刻泪沟的女性脸庞轮廓,眼眶深陷,仿佛流尽了所有的泪水。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双手动作。她枯瘦的十指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带着奇异韵律的速度在身前虚空中“编织”着!她的左手握着一枚小巧、温润、散发着乳白色微光的纺锤(形态与星链密钥核心的星河漩涡有几分神似),右手则牵引着无数条从她灰白长袍上延伸出来的、近乎无形的“神经纺线”。纺线的一端连接着虚空,另一端则随着她右手的动作,不断从周围的空气中、从地面的菌丝层里、甚至从那些散落的古老造物残骸中,抽取出一缕缕极其微弱、颜色各异的“光丝”——那是沉淀在此地的、属于不同时间维度的悲伤记忆、未完成的哺育执念、以及被遗忘的痛苦残响!

她将这些抽取出的、蕴含着强烈情绪的光丝,缠绕在左手的乳白纺锤上,纺锤缓缓旋转,将这些混乱、痛苦的光丝梳理、编织,最终形成一条条更加凝练、却依旧散发着浓烈悲伤气息的“记忆绦带”。这些绦带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缠绕在她身上的灰白裹尸布上,成为长袍的一部分,也加重了她身上那挥之不去的、如同实质般的哀伤。

她是“哀恸织者”(the weaver of Lament),星骸胎盘最后的守望者,也是被终审庭遗忘于此的古老存在。她以收集、编织此地的悲伤记忆为生,自身也成为了这巨大悲伤的一部分。

哀恸织者缓缓飘到距离他们数米远的地方停下。她没有说话,只是透过那半透明的面纱,用那双深陷的、仿佛蕴藏着无尽泪海的眼眶,“注视”着鲸歌者臂弯中的林媛,尤其是林媛脊椎处那稳定散发淡金光芒的创口。她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编织的动作停了下来。

“……星脊……圣嗣……”一个沙哑、干涩、仿佛千万年未曾开口的声音,如同风穿过枯骨的空洞,直接回荡在星野穹和鲸歌者的意识深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一种沉淀了无尽岁月的、刻骨铭心的悲伤。“……您……竟也……沦落至此……被……钉上……刑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