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凌 作品
第54章 茶蛾记(第3页)
晒谷场东头突然腾起靛色浓烟。茶学班的铝皮箱子在雨中爆燃,眼镜先生的白大褂挂上忍冬藤,火舌舔舐着合同纸上的蛇徽。王金宝从浓烟里冲出,新球鞋烧穿了底,露出脚底"童工1997"的烙印:"他们要炸山!仪器箱里藏着雷管..."
道夫爷爷的药杵重重砸在青石板上。老人撕开羊皮护膝,光绪年的地契拓本在雨中舒展,霉纸夹层里竟藏着开发者祖父的认罪书!硫磺粉混着血沫子抹在契纸上,墨迹遇水显形:当年矿难竟是故意塌方,就为掩埋山腹中的玉脉。
祠堂梁柱轰然断裂,镇山玉珏从锡匣中射出青光。阿梨腕间的银镯豁口突然迸裂,菌丝裹着玉珏残片射入矿洞。白骨在青光中渐次丰盈,化作眉眼模糊的虚影——正是矿难那日被吞没的采玉人。虚影指间缠绕的忍冬藤蔓,与阿梨腕间伤痕严丝合缝。
雨势最急时,山体深处传来闷雷。道夫挥锄劈开矿洞朽木,祖茶兜的根系竟与玉脉纠缠生长。少年后背的工尺谱纹吸饱水汽,在电光中浮出全本《净山谣》。阿梨腕间菌丝暴涨,豁口处绽开紫云英,花蕊间凝着婆婆咳出的血珠。
晒谷场西头突然地动山摇。王金宝嘶吼着扑向燃烧的合同堆,童工烙印在火光中化为灰烬。茶学班的帐篷在爆炸中升腾,开发者埋下的雷管引线,此刻正被光绪年的玉脉根系绞成碎末。
雨霁时,新发的茶芽钻出矿洞裂缝。道夫立在白骨消失处,掌心躺着彻底锈透的银镯。阿梨腕间伤痕已然愈合,唯余一圈淡青的忍冬纹。祠堂废墟里,瞎子婆婆倚着神龛残骸,枯瘦掌心攥着半枚玉珏——正是当年矿难时,阿梨爹用命护住的镇山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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