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凌 作品
第98章 茶檐悬(第3页)
文物局二次进村那日,起重机钢爪扣住雷劈木主干。道夫赤膊扑上树身,脊梁茶疤金纹暴涨如网,硬生生扛起钢爪千斤力。阿梨怀里的油纸包忽地自燃,靛蓝校服布烧出芳丫头的脸:“哥,挖!”道夫铁锹劈向树根,腐土里轰然升起釉面陶碑——碑面“茶脉脊梁”的血字下,嵌着林溪从东京寄回的半枚校徽。
晒谷场对峙到日头西斜。中山装男人举着强制令逼近:“抗法者坐牢!”道夫突然撕开汗褂,脊梁茶芽顶破翡翠痂,七根碧枝“唰”地刺出皮肉。枝梢金纹游走如电,瞬间绞碎公文纸页。纷扬的纸屑里,阿梨腕间金镯脱飞,镯圈套住道夫暴长的茶枝,“咔嗒”锁成副青金背甲。
验伤镊子扎进道夫脊肉。赵明刮取茶芽汁液:“植物神经已入侵骨髓!”显微镜下汁液忽化靛蓝丝线,线头缀着东京茶学所的标本标签。阿梨突然夺过镊子刺向自己腕骨,血珠溅上茶枝的刹那,背甲纹路骤亮,光流逆冲进显微镜,将赵明眼底映出程大勇的贪相。
祠堂上梁时辰暴雨如注。道夫爷爷的血喷在柏木榫头,血水顺梁木沟槽漫成茶脉图。阿梨敬神的茶碗“砰”地炸裂,瓷片扎进道夫脚背。少年带血足印踏上柱础石,石面“断脉绝嗣”的诅咒忽转朱红,光绪帝御笔“忠烈茶脊”四字从血痕里浮凸而起。
道夫在塌方的墙基里扛住断梁。阿梨搬砖的手被钢筋划破,血珠滴入他脊梁茶枝的裂口。翡翠浆液喷涌而出,遇土凝成新碑——碑文明晃晃刻着“茶农学堂奠基处”,落款是双生茶花押。赵明举着辐射仪踉跄后退,屏幕茶脉网中央,道夫脊椎第七节凸起的光点,正与碑文“脊”字最后一笔严丝合扣。
头茬春茶开秤的铜锣沉进泥洼。道夫赤脚踩过碎篱笆,脊背青金甲映着雨光。阿梨竹筛里的新茶簌簌飞起,嫩叶贴满他暴长的茶枝。西坡传来玻璃棚二次坍塌的轰响,钢筋架压爆的紫晶瓶里,靛蓝校服布裹着的茶籽终于顶开钢渣,翡翠芽尖挑着颗露珠,恰似当年月珍悬在苦楝树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