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救风尘 柒
汪璒却固执地再次扶起他:"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竹林中传来:"这边!快!"
是姜夏夏!她带着两个农夫打扮的男子,抬着一副简易担架。
"上船!"姜夏夏指挥农夫抬起路杊,"我引开他们!"
汪璒来不及道谢,跟着担架向河边狂奔。身后传来汪勋乐的咆哮和杂乱的脚步声,但已经追不上了。
小船静静等在河边。几人刚把路杊安顿好,竹林里就传来一声尖叫——是姜夏夏!
汪璒心头一颤:"夏夏!"
"你去也救不了她!"一个农夫拦住她,"快走!姜小姐交代了,一定要送你们安全离开!"
汪璒含泪跳上船。小船顺流而下,很快将追兵甩在身后。她紧紧握着路杊的手,望着渐渐远去的苏州城,心如刀绞。
夏夏,你一定要平安......
雨,下了整整三天。
小船顺流而下,最终停在一处荒僻的河湾。两个农夫帮着汪璒将路杊抬到一座半山腰的破庙里,留下些干粮和草药便匆匆离去。
破庙早已荒废,只剩一间偏殿还算完整。汪璒清扫出一块干净地方,铺上稻草,又脱下外衣垫在上面,才小心地将路杊安置好。
路杊的情况很糟。胸口的烙伤开始溃烂,肩头和腿上的刀伤虽不再流血,但边缘泛着不祥的青紫色。最可怕的是他浑身滚烫,像一块燃烧的炭。
"水..."他在昏迷中呢喃。
汪璒急忙用破瓦罐接了些雨水,扶起他的头小心喂下。路杊只喝了两口就开始咳嗽,水混着血丝从嘴角溢出。
"坚持住..."汪璒声音发抖,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血水,"我去找些草药。"
庙后山坡上长着不少野生药草。汪璒冒着雨,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寻找。她认不出太多品种,只依稀记得金银花能退热,蒲公英可解毒。
回到庙里时,她浑身湿透,裙角沾满泥浆,双手被荆棘划出数道血痕。顾不得自己,她立刻用石块将草药捣碎,敷在路杊的伤口上。
"啊!"药汁刺激伤口,路杊在剧痛中短暂清醒,右眼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是..."
"山神庙。"汪璒按住他挣扎的身体,"安全了,没人找到我们。"
路杊的目光聚焦在她脸上,眉头紧皱:"你...脸色很差..."
汪璒想笑一笑让他安心,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撇:"我没事,倒是你..."她的声音哽住了。
路杊想抬手擦她的眼泪,却发现自己连根手指都动不了。他虚弱地喘着气:"名单...还在吗?"
汪璒从发间取下木簪:"在这里,很安全。"
"好..."路杊又陷入昏睡,眉头仍紧锁着,似乎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夜幕降临,破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汪璒不敢生火,怕引来追兵,只能紧紧抱住路杊,用体温为他驱寒。
路杊的高烧越来越严重,开始不停地说胡话。
"父亲...快跑...他们来了..."他浑身发抖,声音里充满恐惧,"不要...不要烧账本..."
汪璒轻抚他的额头,哼起一首苏州童谣。那是母亲在世时常唱的,她依稀记得几句。
路杊在她的歌声中稍稍平静,却又突然挣扎起来:"母亲...放开我母亲!"他的声音撕心裂肺,"汪勋乐...你不得好死!"
汪璒浑身一震。汪勋乐?十年前他才多大?十五?十六?
"路杊,"她轻声问,"你看见汪勋乐了?在你家..."
路杊在昏迷中继续呓语:"那个玉佩...我认得...松树下...账本..."
话语支离破碎,但汪璒渐渐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十年前路杊(或者该叫他陆杊?)家遭遇灭门时,汪勋乐竟然在场!而那个所谓的"贪污案",极可能是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