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对岸(第2页)
脚步声很快被呼啸的风声吞没,只留下胡同深处那座寂静的小院,以及院墙角落里,一个虚掩着门缝探头张望的、眼神精明的中年妇人。
天色彻底暗下来,胡同里亮起了几盏昏黄摇曳的路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学生装、高高瘦瘦的少年急匆匆地跑进胡同,正是徐学正。
他的脸色有些焦急,姐姐这个周末没来看他,他刚刚去了赵公馆,里面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打听。
“小徐!小徐!”那一直留意着的邻居大妈立刻从门里闪身出来,一把拉住徐学正的胳膊,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神秘、同情和些许看热闹的神情,“哎哟,你可回来了!下午可出大事了!”
徐学正一愣,被大妈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语气弄得有些紧张:“王婶儿?出什么事了?”
王婶儿压低声音,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你是没看见!下午那会儿,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抱着个坛子,神神秘秘的!他们敲你家门没人应,那男的就翻墙进去了!”
她夸张地比划着翻墙的动作,“好家伙,身手那叫一个利索!进去捣鼓了一会儿又翻出来了!我瞧着啊,那女的还有点……唉,说不上来,反正脸色不好看!两人放下东西就走了吗,你快看家里。
徐学正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砰”地一声推开门,借着门口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他一眼就看到了堂屋方桌上突兀地摆放着的三样东西:一个盖着深蓝粗布的粗陶坛子,一个半旧的藤箱,还有一个封信。
徐学正走到桌前,打开了陶瓷坛子,却发现里面装的是骨灰。
他呼吸一滞,有些颤抖地抽出信纸展开。
是姐姐的字迹,那娟秀却透着无力的笔迹,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睛:
【学正:
……姐姐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活在仇恨里。那天流掉的不只是孩子,还有我做人的良心。你要好好读书,忘了赵家,更别学姐姐……六年了,我每晚都梦见那个孩子问我为什么不要他。现在好了,娘亲终于能去找你了……】
“姐!不……不!”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徐学正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如同濒死的野兽。
他疯狂地摇头,死死攥着信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薄薄的信纸在他手中扭曲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