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青 作品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迷茫(第3页)

他喘着粗气,眼神凌厉如刀,“多学学你哥哥!收起你那点无用的慈悲!这世道,心软就是催命符!”

赵声砚喉头滚动,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一个字也未能吐出。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袭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也上过战场,杀过人,可见到几十条人们在眼前被夺走,他心中还是不免感到痛苦。

可所有的质问,所有的道理,在赤裸裸的、以血奠基的权力逻辑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赵声砚猛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刺痛感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那眼神复杂至极,有愤怒,有失望,有深不见底的迷茫。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书房。

夜晚,赵声砚独自一人,坐在房间临窗的书桌前。

书桌上,一盏孤零零的绿罩台灯投下昏黄的光圈,他摊开一张粗糙的军用信笺:

“杨柳,见字如面。”

“南方情势险恶,我亦被卷入其中,日日所见,皆是倾轧与血腥……

昨日见一老翁,跪地苦求,只愿留下半袋稻种,可我竟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将其夺走!杨柳,这‘救国’之军,救的究竟是谁?伤的是谁的心?”

最后几笔落下,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赵声砚颓然向后靠在坚硬的椅背上,仰着头,紧紧闭着双眼。

此时的营地早已熄了灯,白日里操练的喧嚣和战备的紧张仿佛被这浓稠的黑暗吸走了大半,只余下虫豸不知疲倦的嘶鸣。

没有惊动门口的警卫,赵声砚独自推开沉重的木门,融入了营地沉沉的夜色里。

夜风带着白日残留的暑气和草木蒸腾出的湿气,迎面扑来,非但没能带来清凉,反而像一层温热的湿布裹住了口鼻。

赵声砚沿着营区边缘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