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轻剑斩黄泉 作品

第140章 不信君看弈棋者,输赢须待局终头。(第2页)

广场上的山呼声像被掐住的琴弦,陡然低了半度。谢渊望着人群中攥着断指刻范的老妇,她胸前的砖窑残瓦在晨风中晃出细碎声响,如同七年前砖窑倒塌时的余震。玄夜司军士捧来的《沿途冤情录》沉甸甸压着云纹托盘,三寸厚的卷宗每一页都被盖上半掌大的火漆印,\"天恩如浩\" 四字朱砂笔锋下,隐约可见匠人血指印的浅红。

萧桓被押解时袖口闪过的孔雀蓝,与永熙帝冕旒上的玉坠相得益彰 —— 那是今晨特意留下的王府旧饰。谢渊接过《魏王府财产清单》,\"匠人断指骨殖\" 一栏被墨笔涂成漆黑,旁注 \"误收民间骨器\" 的小楷写得端端正正,却遮不住纸背透出的三十七道刻痕,那是匠人编号的印记。

\"谢御史,\" 永熙帝的声音忽然柔和,像在哄骗孩童,\"砖窑匠人恤典,朕自会让礼部从重议处。\"

片尾:

申时初刻,夕阳给午门城楼的獬豸纹章镀上金边,阴影却恰好罩住囚车铁栏。谢渊独坐獬豸碑前,看老妇握着凿子的手悬在碑座半空,新刻的 \"丙巳\" 刚露笔锋,便被礼部官员的水火棍砸中:\"贱籍匠人,也配刻名在宗藩碑侧?\"

更漏司的急报在风里翻卷,\"毁弃逆党徽记\" 的政令上,\"匠人碑\" 三字被朱砂圈改作 \"德政碑\",朱笔力道之大,几乎要戳穿纸页。谢渊抚过断笏裂痕,昨日校勘时蹭上的砖窑红土已被擦得干干净净,只余一道浅灰的印子,像道永远好不了的疤。他忽然想起父亲断笏上的血曾染红半幅《匠人血债录》,而如今他的断笏干干净净,却连在律法上留道印子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