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第2页)
未时三刻,宗人府后衙传来瓷器碎裂声。谢渊冲进值房时,主簿王崇文正蜷缩在青砖上,嘴角溢出的黑血染红了胸前官服。他的右手紧攥半块羊脂玉牌,牌面 \"宗正寺印\" 的边角被磨得发亮,显然是常年随身携带的物件。
\"大人,桌上有账册\" 千户指着歪斜的书案,七本蓝绫封面的密档散落一地。谢渊拾起最上面那本,\"宗室协饷\" 条目上的红笔圈痕格外刺眼,十七个名字旁盖着模糊的印泥 —— 那颜色、那质地,与太子萧桓《马政疏》的落款完全相同,都是京城 \"松雪斋\" 特供的鹿血印泥。
蹲下身掰开主簿僵硬的手指,玉牌内侧的阴刻小字让他呼吸一滞:\"魏王府月奉三千两,换玉牒改期\"。刻痕深浅不一,有的地方甚至划破玉质,显然是在极度恐惧或急切中完成的。谢渊忽然想起棺木内侧的匠人刻字,同样的歪斜,同样的用力,都是断指之人用残手留下的最后控诉。
申时初刻,典仪房大案上摊开的《宗人府密档》泛着陈年纸页的霉味。谢渊的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十七名宗室子弟的 \"协饷\" 记录像十七道伤口:每月初三接收魏王府银锭的日期,正是漕船私运兵器的日子;\"匠人骨殖\" 的备注栏,字迹被反复涂改,却仍能辨出 \"断指血税 \" 等关键词。
\"说是协饷,实则是要挟。\" 谢渊的声音低沉如冰,指尖敲在 \"襄王庶子萧昱\" 的记录上,\"魏王府用匠人断指、骨殖做筹码,逼这些宗室子弟参与私兵漕运。\" 窗外的秋雨打落桂花,他忽然想起私矿里堆积的匠人骨殖罐,每个罐底都有类似的刮擦痕迹 —— 原来逆党连掩盖罪行的手段,都带着匠人的血泪。
话未说完,雕花门突然被撞开,宗正寺卿的随从举着火漆密封的急报闯入。谢渊望着急报上的火漆印,喉结重重滚动 —— 那焦糊味、那颜色,与玉牒签押处、漕船火漆印完全一致,逆党的黑手,早已渗透进宗人府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