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履霜坚冰至,阴始凝也(第2页)
萧烈被铁链拽得踉跄,却仍仰头发出癫狂的大笑:\"萧栎的军功章,怕不是用魏王府的银子镀的!\" 他嘴角溢出的鲜血滴落在囚衣上,染血的牙齿在烛火下泛着青白,\"太子的玉佩、萧栎的军饷,不过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此言一出,殿内群臣如惊弓之鸟,鸿胪寺丞李贤手中的象牙笏板 \"当啷\" 落地,打翻了身旁的铜鹤香炉,香灰如霜雪般撒在萧桓蟒袍上,盖住了部分金线龙纹,宛如为这位储君披上了一层丧服。
谢渊上前半步,袖中《东宫往来密札》的边缘硌着掌心,提醒着他半月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在崇文门昏暗的酒肆里,线人浑身颤抖着递来油纸包,里面藏着的密信残片边角还沾着新鲜的鹿血。此刻,他展开札记,墨迹未干的字迹在烛光下扭曲如蛇:\"陛下,太子府库银出入账册显示,每月有三千两白银流入魏王府名下绸缎庄。\" 他的声音沉稳,却字字如重锤,\"这些银子,都化作了私军的兵器、逆党的密信,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萧桓,\"还有太子腰间那方暗藏玄机的玉佩。\"
永熙帝突然剧烈咳嗽,龙袍下伸出的手青筋暴起,指节上七年前御驾亲征留下的旧伤此刻涨得发紫。谢渊看见帝王死死攥着《太祖宝训》,书页间夹着的匠人血书微微露出一角,\"恤民\" 二字早已被岁月和血泪晕染得模糊不清。而萧桓此刻瘫倒在地,蟒袍下摆的金线被扯断,露出内里绣着的云雷纹 —— 与魏王府私军服饰暗纹如出一辙。他的瞳孔里映着龙案上的验玉报告,终于看清那行致命的鉴定结果:\"朱砂沁含砒霜成分,与正德十五年魏王府私铸火漆配方完全一致。\" 这个发现如同一记重锤,击碎了他最后的侥幸,也击碎了他对储君之位的幻想。
片尾
戌时三刻,冷月高悬。东宫宫门在吱呀声中缓缓落锁,铜环撞击声惊飞了檐角的夜枭。萧桓蜷缩在冰凉的地砖上,望着自己蟒袍上的血渍与香灰,恍惚间回到了幼时。那时,泰昌帝牵着他的手巡视砖窑,父亲温暖的手掌覆在匠人布满老茧的手上,耐心教他辨认砖坯上的火痕印记。而如今,腰间那方曾象征荣耀的玉佩,却成了将他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罪证,玉佩上的朱砂沁此刻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与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