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第2页)
宗人府会审现场,气氛凝重。成王身着青衫,系着素绦,立于丹墀,腰间再无玉带,唯有一卷《楚辞》相伴。谢渊捧着证物匣叩首启奏:\"三印之罪,在于私铸;信笺之证,显其通藩。\" 他将铜印陈列于案,继续说道:\"秦王印含黑驼山铁矿砂,赵王印嵌陇右锡斑,这些可都是诸王私矿的标记,殿下怎可说毫无私心?\"
箱板内侧的半阙《忆王孙》映入眼帘,词牌名处的破损边缘,与谢渊在东宫故纸堆中见过的德佑帝习字本严丝合缝。成王的手指无意识划过刻痕,指腹的薄茧擦过 \"秋风起\" 三字 —— 那是七年前,德佑帝在咸安宫教他吟诵《楚辞》时,指尖磨出的茧。
宗人府会审殿内,铜漏滴答声敲碎了秋日的寂静。成王已换青衫,腰间素色丝绦在穿堂风中轻晃,代替了往日的玉带。谢渊捧着贴满封条的证物匣,三枚铜印的反光映着成王苍白的脸:\"殿下可知,《皇吴祖训》卷五十三条载,私铸亲王印信者,当废为庶人?\"
成王凝视着印纽,忽而苦笑:\"御史可知道,永兴十七年冬,咸安宫炭薪断绝,德佑帝咳血不止。\" 他的指腹轻抚 \"太子府典宝\" 印纽,那里还留着当年为德佑帝送枇杷膏时,掌心磨出的茧子,\"我私刻此印,不过是想借榷场名义,为旧主多争取三担炭、五石米罢了。
成王垂眸望着砖缝里挣扎的秋草,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竹叶:\"御史大人可曾读过《咸安宫起居注》?永兴十七年冬,德佑帝咳血不止,是臣混在膳食里送进半盏枇杷膏。\" 他忽然抬头,眼中闪过痛楚,\"这些印信,不过是想让旧主在寒夜里,能多领些炭薪。\"
殿外秋风掠过檐角铜铃,成王望向阶下衰草,语气苍凉:\"御史查案如神,可曾想过 —— 江西茶农被圈的良田,地下三尺便是铁矿;德佑帝寒夜里的炭盆,烧的是我封地的煤块。这天下矿脉,早已织成大网,被困住的,又何止我一人?\"
谢渊的笔尖在《宗室条例》上划出深痕,卷宗里德佑帝咳血的帕子上,确实有枇杷膏的油渍:\"但印信上的矿砂锈迹 ——\" 他取出放大镜,\"秦王印含黑驼山铁矿,赵王印藏陇右锡斑,这些都是诸王私矿的标记。\"
成王忽然笑了,笑声里混着秋霜的冷:\"御史大人查的是印信,还是矿脉?\" 他望向谢渊袖口的补丁,\"当年在江西,您为抗税茶农请命时,可知道那些被圈的良田下,埋着能铸五千副甲胄的铁矿?\"
殿外秋风卷起落叶,谢渊望着成王青衫下隐约的箭伤 —— 那是三年前北疆救驾时,为保护德佑帝留下的。他忽然明白,那些铜印不是谋逆证据,是一个藩王在矿脉与亲情间,试图搭建的最后桥梁。
御史台验功房内,松明火把将谢渊的影子投在《皇舆矿脉图》上。他对着竹叶上的 \"永兴十七年秋\",放大镜下的 \"秋\" 字末笔多了一折:\"这是德佑帝的笔势,生母崩于秋日,所以每写 " 秋" 字必折笔。\"
周正抱着新译的密信闯入,信笺残片上的墨迹泛着孔雀石绿:\"大人,密信里的 " 黑驼山矿脉三分 ",和铜印上的矿砂配比一致。\" 谢渊的手指划过 \"三分\" 二字,墨色深浅变化对应着矿料比例:\"成王不是要分矿脉,是想按份额给德佑帝留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