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第3页)
"怕调兵符是假," 萧沛咽下硌嗓子的窝头,声音在狭小囚室里嗡嗡作响,"怕北境百姓还记得秦王印能挡胡马,能开粮仓。" 他的手指划过石墙上的 "戒" 字,缺了最后一钩,像被砍断的龙爪,"当年太祖爷赐印时说,这印是北境二十万军民的护身符,如今却成了悬在脖子上的刀。"
远处传来纸张撕裂的脆响,混着萧洪的低笑:"刚听见玄夜卫烧族谱,那梧桐叶的焦味,和当年赵王榷场被焚一个样。" 萧沛想象着族谱灰烬在雪地里飞舞的模样,忽然听见墙根传来指甲划墙的沙沙声,"我在族谱里夹的不是什么军屯图," 萧洪的声音突然压低,"是曾祖当年写给瓦剌的降书残页,烧了族谱,残页却在我鞋底。"
萧沛摸着胸前的燧石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父亲临终前塞给他这块北境石头时,曾说 "见石如见北境",如今石头还在,北境的军民却再难见到秦王印开仓放粮的场景。他望向铁窗上的冰花,月光将其映成破碎的蟠龙形状,转瞬又融化成水滴,沿着石墙流下,在 "戒贪戒争" 的刻痕里积成小小的水洼。
"印玺摆在明楼又如何?" 萧沛对着铁窗喃喃,像是说给萧洪,又像是说给自己,"蟠龙首对着北境又如何?今上只要百姓记得,献印的秦王子孙,和谋反的赵王后裔,都是天家的罪民。" 他忽然笑了,笑声惊飞了铁窗上的寒鸦,"父亲说献印能让秦府坟头长草,可坟头的草还没发芽,我们先成了宗人府地牢里的枯草。"
卯时三刻,雪停了。萧沛被玄夜卫用粗麻绳索捆住双手,押解着穿过宗人府仪门。明楼的玻璃窗擦得锃亮,他献的秦王印玺摆在红绒垫上,蟠龙首果然对着北方 —— 却被窗框切割成两半,龙身在明楼里,龙首在风雪中。印玺旁边,赵王族谱的残页装在素白信封里,"庶人" 二字用朱砂写成,边角盖着顺天府的骑缝印,红得刺眼。
路过明楼时,押解的玄夜卫突然驻足。阳光穿过云层,在印玺底部投下 "秦王之宝" 的阴影,却被明楼的栏杆分割成碎片,恰似北境军民心中的秦王形象,被皇权碾得粉碎。
宗人府的铜钟敲响,萧沛被推上流放的马车。车轮碾过雪地,发出咯吱声响。他最后望了眼明楼里的印玺,蟠龙首依旧对着北方,却再也照不亮北境的风雪。而他掌心的茧子,还留着印玺的弧度,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提醒着他,曾经的秦王世子,如今只是皇权巨轮下的一粒尘沙。
卷尾
太史公曰:观秦赵二族之变,知天家之威,威于印玺;天家之权,权在族谱。秦王献印非献宝,是献血脉;赵王禁仕非禁官,是禁骨血。九王夺嫡的血火,终究将天家子孙锻成皇权的活祭 —— 印玺成了囚人的锁,族谱成了杀人的刀,而那高高在上的
帝王,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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