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轻剑斩黄泉 作品

第321章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贪酋(第3页)

"大人," 她浑浊的眼睛映着谢渊的青衫,"这粮... 还能吃吗?"

谢渊接过饼子,指腹触到硬如石块的饼面 —— 那是用染硫黄的粟米磨粉所制。他蹲下身,青衫膝盖沾满尘土:"老人家," 他的声音轻得像春风,"从今日起," 指向远处驶来的粮车,"每一粒入仓的粮," 他掏出《荒政辑要》按在胸前,"我

都会亲自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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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的眼角溢出泪水,布满老茧的手抓住谢渊的袖口:"青天大老爷..."

谢渊望着黄河方向的暮色,水患留下的泥沙在仓墙上印下斑驳痕迹。他知道,墙上的泥痕终会被雨水冲刷,而预备仓里的真相,却需要用律法的利刃才能剔除干净。转身时,他看见王顺正在墙角抹泪 —— 这个卑微的仓吏,或许只是庞大贪腐网络的一片枯叶,但每一片枯叶的飘落,都该让大树的根基颤抖。

片尾

夜色如墨,布政使司值房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将谢渊的影子投在剥落的墙面上,像一柄出鞘的剑。他正对着案头的借粮契约沉思,朱砂盖着的 "河南布政使司" 官印在烛光下泛着暗红,如同凝固的血迹。

"大人," 玄夜卫统领李正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甲胄碰撞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谢渊吹亮火折,只见李正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个贴满封条的楠木匣:"刘焕端私宅地窖查获," 他的声音低沉,"晋王属官的密信,还有镇刑司的分赃账册。"

木匣打开的瞬间,一股陈腐的油墨味混合着霉气扑面而来。谢渊展开密信,素白信笺上的墨字还带着淡淡松烟香 —— 那是晋王府专用的松雪斋墨。"河道深挖三丈,粮款两分归仓..." 他的目光扫过落款处的麒麟火漆印,指尖在案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账册的纸页发出细微的脆响,谢渊的目光掠过密密麻麻的名字:镇刑司副使、河南都转运盐使、怀庆府同知... 每个名字旁都标着分赃数目,最小的一笔也有五百两。他的指腹碾过 "镇刑司官库硫磺支出" 的条目,想起验粮时闻到的硫磺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窗外,更夫敲响三更鼓,梆子声穿过长廊,惊飞了檐角的宿鸟。谢渊捏紧狼毫笔,笔尖在奏报上划出深深的墨痕,纸背顿时鼓起一道棱。烛光映着他紧抿的嘴角,胡茬在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却让眼中的火光愈发炽烈。

"李正," 谢渊突然开口,声音像绷紧的弓弦,"明日卯时,带人查封镇刑司官库," 他的手指敲了敲账册,"按名拿人,包括... 那位在公堂上为刘焕端说话的刑房书吏。"

李正抬头,撞见谢渊眼中的冷光 —— 那是他在黄河决堤处见过的,能将浊浪冻住的目光。他突然想起白日里搬运染霉粮时,谢大人蹲下身接过老妇人手中的硬饼,指尖轻轻擦过她龟裂的掌心。此刻案头的烛火明明灭灭,却照得见谢大人腰间的 "天宪" 腰牌,比任何星辰都亮。

更鼓又响,这次是四更。谢渊望着账册上的最后一页,那里记着 "晋王殿下亲收河工银五万两"。他摸出怀中的《荒政辑要》,洪武朝萧武皇帝的批语在火光中浮动:"仓廪不实,天下难安"。笔尖落下,在奏报末尾添上 "请陛下准臣追赃至晋王藩府",墨汁渗进纸纹,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卷尾

太史公曰:观谢渊验粮,可知仓廪之虚实,系民生之安危;官吏之贪廉,关社稷之兴衰。其以 "验粮五法" 辨真伪,以《大吴会典》正纲纪,于鼠洞之中寻证据,于公堂之上斥贪奸。官官相护虽如蛛网密布,然谢公以律法为剑,以实证为盾,终能破网除奸,还仓廪之实,安黎庶之心。

其智也,在明察秋毫,于细微处见真相;其勇也,在不畏强权,于公堂前斥奸佞。此役也,非独验粮辨伪,实乃验官吏之良心,辨忠奸之界限。后世观之,当知:预备仓者,备的是粮,存的是心;律法者,治的是贪,护的是民。谢公之德,如仓中粟米,虽经风雨,终能济民;谢公之威,如律法之剑,虽历岁月,依然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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