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十二则章悬日月,万千黎庶沐春风(第2页)
“好个硕鼠窝!” 谢渊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油灯险些倾倒,“赵文,传讯所有涉案吏员,一个都不许漏!”
然而,审讯室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小吏们不是咬舌自尽,就是暴毙狱中。孙有德被发现时,脖颈上缠着发霉的粮袋麻绳,嘴角还挂着未擦净的血沫。谢渊蹲下身,指尖抚过死者青紫的指甲缝 —— 那里残留着半片带血的碎布,布料上的暗纹,竟与张明德飞鱼服的边角如出一辙。
文华殿内,沉香袅袅。谢渊抱着沉甸甸的账册,跪在丹墀下:“陛下,预备仓舞弊案,涉官三十六员,亏空粮米百万石,三百灾民冻饿而死!” 他展开流民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点如泣血的控诉。-d_q~s?x.s`.`c`o!m!
户部尚书陈显文整了整蟒袍,象牙笏板在手中轻叩:“陛下,谢渊仅凭几本残册,便构陷同僚,此风不可长!仓储损耗,自古有之...”
“损耗?” 谢渊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陈大人可知,这些‘损耗’的粮食,都进了粮商的私仓?” 他抖开一份契约,“每石三钱收,八钱卖,差价银二十万两!” 朝堂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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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佑帝猛地拍案,震得御案上的朱砂砚溅出墨汁:“谢卿,朕命你为钦差,彻查到底!” 陈显文手中的笏板 “当啷” 落地,脸色比他补子上的蟒纹还要惨白。谢渊叩首起身时,瞥见角落里张明德攥紧的拳头 —— 指节泛白,袖口那半枚银戒指在暗处闪着幽光。
寒夜,谢府的铜门被叩得山响。夫人攥着带血的信封,浑身发抖:“老爷,他们...” 信纸上画着滴血的匕首,旁边是幼子的平安锁。谢渊将妻儿紧紧搂入怀中,感受到夫人后背的冷汗浸透绸缎:“明日一早,你带孩子去武当山,找无尘道长。”
“那你...” 夫人的声音哽咽。
“我若退缩,这满城百姓怎么办?” 谢渊轻抚夫人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初见时,她发间簪着的那朵白梅,“记得把书房第三格的《荒政纪要》带上,等事情了结,我还要与你...”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瓦片碎裂声。
与此同时,说客纷至沓来。某位侍郎提着金丝楠木匣,匣中黄金映得人睁不开眼:“谢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话未说完,便被谢渊掷出的砚台砸中额头。“告诉那些人,” 谢渊站在阶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的乌纱帽,要用百姓的笑颜来换!”
玄夜卫的密探在粮商宅邸的地窖里,搜出了盖着官印的假勘合文书。当关键证人 —— 粮商的账房先生被带到谢渊面前时,他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却仍死死攥着一卷血书。
“大人... 这是他们的分赃明细...” 老人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衣襟,“张明德、陈显文... 还有...” 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谢渊展开血书,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将整个贪腐网络勾勒得清清楚楚。
三日后的早朝,谢渊将物证铺满丹墀。德佑帝看着那些带血的账本、假文书,龙颜大怒:“着刑部、镇刑司、玄夜卫三司会审,涉案官员,一个都不许放过!” 陈显文瘫倒在地,蟒袍沾满尘土;张明德挣扎着想要辩解,却被玄夜卫用铁链锁走,银戒指在挣扎中脱落,滚到谢渊脚边。
舞弊案尘埃落定,谢渊却未停歇。工部衙门内,六部官员与地方耆老围坐一堂,案头堆满《大吴仓储志》《荒政疏议》等典籍。
“谢大人,这‘四柱清册法’每月造册,州县哪有这闲工夫?” 礼部侍郎晃着脑袋,官帽翅微微颤动。
谢渊铺开算盘,拨弄珠子:“旧管、新收、开除、实在,四数相核,一目了然。” 他举起一本错漏百出的旧账册,“以往舞弊,皆因账目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