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轻剑斩黄泉 作品

第385章 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第2页)

兵部尚书的额头渗出冷汗,他去年给代王府马队签发的 "边军免检" 文书,此刻成了纵容敌寇的铁证。那些马队经过关卡时,边军稍有盘问,就会亮出 "代王府" 的令牌。

谢渊用红线将七处重合点连起来,竟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宣府、大同、甘肃三大边镇的粮仓、军械库都圈在其中。"王爷的商路," 他的声音震得烛火摇晃,"不仅能运战马," 顿了顿,"还能运敌寇的刀枪。"

代王猛地将图卷扯回,羊皮纸被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谢渊!你这是诽谤宗室!" 他的失态暴露了心虚,谢渊却注意到他撕裂的位置,正好是黑风口的标记 —— 那里藏着瓦剌细作的联络暗号,用朱砂写的 "鹰来" 二字,被撕成了两半。

谢渊突然转向宣府知府:"李大人," 他的指节叩着图中 "宣府中转站","代王府每月从你辖区调多少马夫?" 知府脸色煞白,支吾道:"大约... 五十人。"

"可边军报的是两百人," 谢渊甩出《宣府马夫名册》,"多出的一百五十人," 目光扫过代王,"都去了哪里?" 代王的长史慌忙解释是 "临时雇工",谢渊却拿出这些人的籍贯 —— 都来自瓦剌与中原交界的 "归化村",那是出了名的细作窝点。

林缚补充道:"这些人领的工钱,比寻常马夫高五倍," 他指向名册后的 "领款记录","签字的笔迹,与瓦剌细作的供词如出一辙。"

谢渊的指尖点向图中 "黑风口":"此处地势险要,按《大吴边防志》,需三人以上联名才能放行," 他盯着代王,"王爷的马队,为何单人就能通关?"

代王的声音带着怒意:"本王的令牌就是凭证!" 谢渊却拿出黑风口守将的供词,说代王曾威胁他 "若不放行,就参你通敌",守将怕丢官,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不是放行," 谢渊的声音冷如冰霜,"是用王爷的权势,给敌寇开了侧门。"

左副都御史想为代王辩解,却被谢渊拿出的守将贿赂记录堵住嘴 —— 守将每月给代王府送两匹战马,换来 "放行便利",而这些战马,都来自瓦剌的 "互市"。

谢渊将边军的 "敌寇入侵记录" 与代王府马队的 "采办日程" 并排放置,入侵日期与马队经过重合点的日期,竟完全一致。"德佑十五年正月,马队过宣化卫,次日瓦剌袭扰;三月,过大同左卫,三日后敌骑入关..."

代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突然拍案:"纯属巧合!" 谢渊却拿出马队携带的 "货物清单",上面写的 "茶叶丝绸 ",在截获的瓦剌辎重中都能找到,包装上还印着" 代王府采办 " 的字样。

"这些货物," 谢渊的指腹碾过清单,"怕是给敌寇的军饷吧。" 暖阁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烛火都忘了跳动。

林缚借口 "细看路线",将商路图拿到烛火下,发现七处重合点的朱砂下,还藏着更深的墨痕 —— 那是用陈年松烟墨画的,比表层朱砂至少早三年。"大人," 他用指甲刮去表层朱砂,露出底下的瓦剌文,"这是 ' 必经之路 ' 的意思。"

谢渊的心头一震,三年前正是代王开始掌管宣府马政的时候。他想起《大吴宗室传》记载,代王在德佑十三年曾 "私访瓦剌",美其名曰 "考察马种",实则很可能是在那时与敌寇定下了借道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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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王的长史想夺回地图,林缚却故意将图打翻在酒液里,更多的瓦剌文在酒液中显形,连成 "七月初七,黑风口会师" 的句子 —— 那正是去年瓦剌大举入侵的日子。 林缚在整理散落的图卷时,发现羊皮背面有处夹层,里面藏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 "每处中转站,留十石粮、五副甲"。字迹与代王的亲笔批示如出一辙,那是给瓦剌的 "补给清单"。

"王爷倒是周到," 谢渊将纸条拍在图上,"连敌寇的粮草、军械都替他们备好了。" 代王的脸在烛火下扭曲如鬼,他没想到这藏了三年的秘密,会被一杯酒液揭开。

兵部尚书突然瘫坐在地,纸条上的 "五副甲",正是去年军械库失窃的数量,当时他报的是 "锈蚀销毁",实则通过代王府马队送给了瓦剌。

林缚从袖中掏出一份供词,是甘肃镇清水驿驿丞的笔录:"代王府马队每月初三必到," 供词上写着,"他们不换马,只换令牌,将 ' 采办 ' 令牌换成 ' 瓦剌商队 ' 的通关牒,换完就走,前后不过一刻钟。"

谢渊的指节叩着供词:"这就是为何瓦剌商队总能顺利入关," 他望向代王,"因为他们用的是王爷给的 ' 通行证 '。" 代王的侍卫突然拔刀,却被玄夜卫按住,刀鞘上的飞鹰纹在烛光下泛着寒光 —— 与瓦剌细作的腰牌标记相同。

通政司参议突然站出来,从怀中掏出代王与瓦剌首领的往来书信,信中说 "商路已备妥,七月初七如约"。"这是去年截获的," 他的声音发颤,"怕遭报复一直没敢交," 顿了顿,"信里的商路图,与王爷献的一模一样。"

代王指着他骂 "伪造",参议却亮出信封上的火漆 —— 那是代王府的专用印泥,与都察院备案的 "代王亲启" 信件火漆完全一致。"火漆掺了宣府特有的朱砂," 谢渊补充道,"全天下只有王爷的印泥如此。"

谢渊拿出甘肃镇总兵的密信,信中说 "代王府马队多次阻挠边军巡查黑风口",甚至在去年六月打伤了试图盘查的哨兵。"总兵怕得罪王爷," 谢渊的声音带着沉痛,"只能忍气吞声,直到上月战死沙场,才托人将信送出。"

总兵的死讯上个月刚传到京城,朝廷追封他为 "忠勇伯",却不知他是因发现代王通敌才遭报复 —— 战死那天,他本要带着马队通敌的证据进京。林缚的拳头攥得发白,那位总兵是他的同乡,曾教过他骑射。

被押解到京的泰和号掌柜,在商路图前终于认罪:"是代王让我们在中转站接应瓦剌人," 他的指甲抠着地面,"每次交接都给我们三成利,镇刑司的冯指挥使说,出事有他兜着。"

他还供出,去年七月初七的入侵,代王府马队提前三天就在黑风口埋下了干粮和水,瓦剌骑兵靠着这些补给,才能在边军察觉前突袭成功。"那些补给清单," 掌柜的声音嘶哑,"都由长史签字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