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轻剑斩黄泉 作品

第466章 狗急终知天不佑,奸穷始觉罪难藏(第3页)

镇刑司驻大同千户赵成在密室里展开密令时,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扭曲的狼。麻纸上的唾液还未干透,王林特有的弯钩笔迹刺得他眼疼 —— 他知道刺杀三品以上官员是灭族大罪,可密令旁压着的 “回京任佥事” 的字条,还有镇刑司上官每年收下的 “孝敬银” 账本,都在逼着他往前走。“备家伙。” 他对心腹番役下令,声音发紧,“取淬了‘牵机药’的匕首,三更在北门瓮城动手,谢渊今晚必去巡查防务。” 那些番役脸上的刀疤在烛火下跳动,都是王林私养的死士,腰间藏着刻 “镇” 字的铜符。

雪夜的北门瓮城像个张开的巨口,城墙阴影里藏着十几个黑影。番役们裹着黑布,靴底绑着棉布防响,匕首在袖中反光,盯着瓮城入口的灯笼 —— 那是谢渊 “按点巡查” 的信号。他们没看见,箭楼的箭孔里早已架起玄夜卫的弓箭,积雪下藏着缇骑的毡靴,连城砖缝隙里都插着监听的芦苇管。谢渊的灯笼刚晃进瓮城,赵成便低喝一声 “动手”,番役们如饿狼扑出,却不知已闯进天罗地网。

“放箭!” 沈炼的吼声刺破雪夜,玄夜卫缇骑从箭楼、雪堆后同时跃起。缇骑的短刀削断番役的匕首,弓箭精准钉穿他们的袖口,雪地瞬间成了战场。赵成想掷出毒匕首,却被谢渊侧身避开,玄色披风扫起的雪粒迷了他的眼,下一秒已被沈炼的刀架在脖子上。番役们虽悍不畏死,却架不住缇骑的军阵,盏茶功夫便非死即伤,雪地里的血迹很快冻成暗红的冰。

缇骑从赵成怀中搜出的麻纸密令还带着体温,“杀谢渊灭口” 五个字墨迹未干,与粮仓案的 “王” 字暗号如出一辙;从番役身上搜出的铜符刻着 “镇刑司缇骑所”,正是王林掌司时私铸的信物。审讯室里,赵成看着密令与自家账本上的 “王千户银” 字样,防线彻底崩溃:“是王林指使!镇刑司指挥佥事张岳收过他三千两,每次密令都经他手传递……” 他抖着供出十年间的刺杀名单,从边将到御史,竟有十七人之多。

片尾

消息传到中军大帐时,萧桓正对着烛火细看密令拓本,墨点里的血丝在光下清晰可见。“好个镇刑司!” 他猛地将密令拍在案上,烛台都震倒了,“养的不是缇骑,是一群刽子手!” 当即传旨:“镇刑司即刻由玄夜卫接管,所有旧部停职审查!王林案由三法司会审,涉案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下狱!” 李德全捧着圣旨疾行时,听见帐内传来萧桓的怒喝:“查!把王林十年的旧案全翻出来,让天下人看看这些蛀虫的嘴脸!”

诏狱里的王林听到 “赵成被擒、密令曝光” 的消息,突然像疯了一样撞向铁栏,镣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嘴里嘶吼着 “赵成误我”,血沫从嘴角涌出。狱卒说他后来蜷缩在角落,用指甲在墙上刻 “死” 字,刻满了整面石壁,血痕淋漓如蛛网,眼神空洞得再无一丝光亮。当玄夜卫带着十年刺杀底册提审他时,他忽然大笑,笑声凄厉得像夜枭:“你们赢了?镇刑司的根烂在土里,你们挖得干净吗?” 笑声未落,已被缇骑按跪在地。

大同卫的雪停了那日,玄夜卫押着镇刑司涉案官员游街示众。百姓们扔着雪块、烂菜叶,骂声盖过了北风,有老兵举着断矛追着囚车喊:“我儿子的冤屈终于要昭雪了!” 镇刑司的朱漆大门被贴上 “玄夜卫接管” 的封条,旧牌被摘下时,灰尘呛得人咳嗽。亲征大军踏着融雪向北挺进,甲胄在阳光下闪着光,谢渊的都察院印在怀中发烫 —— 王林的刺杀虽败,可肃清积弊的路还长,但至少此刻,寒风里已带着清明的暖意。

卷尾

《大吴史?德佑实录》 载:“二十九年十二月初十,镇刑司千户赵成奉王林密令,率番役于大同卫北门瓮城刺杀谢渊,玄夜卫设伏擒获,搜出‘杀谢渊灭口’密令及铜符。赵成供出王林‘指使刺杀、镇刑司上官包庇’等罪证。帝怒,命‘三法司会审王林案’,镇刑司改由玄夜卫兼管,涉案官员皆下狱。

论曰:‘王林狗急刺杀,非止匹夫之勇,实乃‘官官相护’积弊之显。谢渊临危不乱,玄夜卫设伏擒凶,既破刺杀之谋,更获定罪之证,此‘以谋对谋、以法惩恶’之典范。镇刑司之弊肃清,亲征大军无后顾之忧,北元之亡始见端倪。’

(十二月十一日,玄夜卫押解镇刑司涉案官员赴京,大同卫军民夹道欢呼,声震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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