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烟雨 作品

第105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第2页)

听小潘这么说,柱子站在一旁随声附和道。

“嗯,那就先这样吧,这10万块钱先办葬礼,剩下的等出了货再说。”

薇姐一边说着,一边招呼我和小潘出发,打算连夜开车往东子那边赶。

临走之前,她把歌舞厅的事儿,跟柱子简单交代了一下,让他再安排几个人看场子,尤其是密室那头,更得多上心,那堆随葬品价值不菲,可不敢大意。

夜路不太好走,白天路上的雪化了,晚上又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滑溜溜的,根本不敢点刹车。等我们赶到凌源万元店镇,天早就黑透了。

按照东子所给的位置,我们在十字路口,见到了一台打着双闪的车,开车的是老熟人,大伟,正是东子派来给我们带路的。

在大伟的带领下,又走了将近十几分钟的路程,很快到了一处偏僻的山村。

靠近村西头的一座破烂的小院里,灯火通明,正是国庆的家。

我们几个下了车,还没等到进院子里,就听见里面传来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哭声苍老、沙哑,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带着一种绝望的穿透力,在寒冷的冬夜里,显得格外凄厉、悲凉。

“我的儿啊……!我的小庆啊……!你咋就这么狠心扔下妈走了啊……!你让妈这瞎眼老不死的,以后可咋活啊,你要是有灵验,就回来把妈带走吧,咱俩一起走,路上还有个伴……呜呜呜……!”

是国庆那瞎眼的老妈。

我和薇姐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像压了块沉重的大石头。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一股混合着呛人的烧纸味、香烛味和冰冷潮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又小又破烂的堂屋,被临时布置成了灵堂。

一口厚实的棺材,停放在两条破板凳上,前面摆着个缺角的破瓦盆,里面烧着纸钱,火苗跳跃着,映得屋子里光影幢幢。

棺材盖没盖上,国庆那张年轻却已无生气的脸,在摇曳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更加惨白僵硬。

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黑色旧棉袄,正扑在棺材边上,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抓着棺材板,哭得浑身颤抖,好悬没背过气去。

她头发花白凌乱,脸上沟壑纵横,最明显的还是那双眼睛,空洞地睁着,没有焦距,只有浑浊的泪水不断地从里面涌出来,在她布满灰尘的脸上,冲出两道明显的湿痕。这就是国庆那瞎眼的老妈。

东子就直挺挺地跪在,棺材旁边的红砖地面上,低着头,背对着门口,一言不发,像极了认错的孩子。

东子身上的棉袄沾满了烂泥巴和残雪,头发也乱糟糟的,油腻而擀粘,好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内心的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