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掉铀洞了(第2页)
李会计一把拉住他,说:“范厂长,快过年了,我来问下,那笔4000元的贷款什么时候可以还?”
“李会计,别急嘛,我们便喝便谈这个事。”范秋生硬是把推到饭桌前,请他坐下。他找出半瓶七五冲,倒了两杯。
范秋生把一杯推到李会计面前,说:“李会计,厂子刚接了一笔春季校服订单,这几天只怕还不上呢。”
“范厂长,不是我不通融。”李会计抿了口酒,“县联社有规定,个体户贷款必须现结。你这笔贷款,到期的时间是这个月的20日,我来提个醒。”
“我理解,我理解,还有10多天,做得赢,做得赢,到时候我绝不让李会计为难。”
“秋生—秋生—呜呜——”
突然,几声凄厉的哭嚎传来。随后,杨翠花几乎是滚进院门的。她左脚棉鞋不知丢在何处,尼龙袜破洞处露出冻紫的脚趾,右臂衣袖被丝瓜架扯开半尺长的裂口。
杨翠花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洋洋……铀洞……何山去广州要钱……天线晃……家里没人,孩子就……”
洋洋去山上摇天线,失足掉铀洞里了!在杨翠花断断续续的哀嚎声中,范秋生听出了个大概。他急忙放下酒杯,冲进杂物间,背着一捆绳子,一瘸一瘸地朝外面跑。
王梦兰抱着棉被追到门槛,只见丈夫的背影被暮色吞噬,绳圈在暮色反光中晃成惨白的月牙。
铀矿洞口歪斜的铁牌上,“此处危险”四个红漆字正在剥落。火把在朔风里明灭不定,火光将围观邻居的影子拉得鬼魅般颀长。女人们用围巾裹住孩童的眼睛,老人们举着的马灯在岩壁上投出颤抖的光晕。
据说铀洞有二三十米深,没人敢贸然下去。
“让我下去。”范秋生咬着手电筒,把绳索一段绑在铀洞一旁的树上,将另一端绑着箩筐的绳索。
横在洞口的杉木突然“咯吱”作响,不知谁喊了句“这木头是矿上淘汰的撑柱”,人群顿时泛起不安的涟漪。
再去找另外的横木,又得耽搁时间。
范秋生心急如焚,他蹲坐在箩筐里,催大伙快点将他掉下去。
为了避免撞着洞壁,大伙商量了一下,将绳索沿着横木往下方。这样一来,箩筐基本上是沿着铀洞中央垂直下去,就不会碰撞洞壁。
范秋生双手揪住绳索,嘴咬着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