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088 提篮子(第3页)

空空如也!

那根冰冷的水泥柱旁,只剩下几片被风吹动的废纸和烟蒂。他们仅有的两个行李包,连同里面那点可怜的换洗衣物、王梦兰偷偷藏着的几张儿子照片、还有……还有范秋生母亲卖掉寿材才换来那台旧缝纫机上拆下的几个关键零件,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包……包呢?!”范秋生的声音陡然变了调,嘶哑得像破锣。他猛地冲回柱子边,徒劳地四处张望,目光扫过每一个冷漠或好奇的脸庞,却只看到一片茫然的空白。他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腿一软,踉跄着几乎跪倒在地,慌忙用手撑住那冰冷刺骨的水泥柱才勉强稳住身体。

王梦兰也冲了过来,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死死盯着那片空地,仿佛要用目光把消失的行李包挖出来。那里面,有她贴身藏着、仅剩的几块钱,那是她预备给儿子出来时买件新衣的钱!如今,什么都没了。泡沫箱还挂在范秋生手上,里面装着价值几十块的货,此刻却沉重得像一座山,压得他们几乎无法呼吸。

凛冽的春风卷着尘土和车站特有的酸腐气味,刀子般刮在脸上。范秋生拖着那条愈发沉重的跛腿,远远跟在王梦兰身后。她走得极快,肩膀紧绷,仿佛要将满心的愤懑、屈辱和那丢失行李的剜心之痛,都甩在身后。刚才车站里被地头蛇驱逐、行李被偷的惨状,像冰冷的铁水浇铸在心头,凝固成一片死寂的绝望。

不知走了多久,王梦兰猛地停住脚步,背对着他,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她没有嚎啕,只是压抑的呜咽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背景音中,显得格外细弱而凄凉。那声音像钝锯,一下下割着范秋生早已麻木的神经。

他拖着步子挪过去,挨着她,在冰冷污秽的马路牙子上坐下。沉重的泡沫箱搁在脚边,里面装着他们仅存的“资产”——那些乌黑油亮却尚未带来分毫收益的槟榔和香烟。

“生活真难……”范秋生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眼前闪过芙蓉厂被查封时刺目的封条,何山在宴会上得意洋洋的嘴脸,以及看守所铁窗锈红的冰冷。他觉得自己像被抛进激流的破船,每一次挣扎都离岸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