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095 去海南(第2页)

壮汉眯起眼,像打量一只挡路的瘸腿野狗,嘴角咧开一丝轻蔑的弧度:“老子这是执行公务!”

“执行公务?”范秋生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执行公务就能这样糟践人?”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牙关紧咬的咯咯声,那条残腿在泥水里微微发颤。

“呵,”壮汉嗤笑一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范秋生脸上,“死瘸子,少管闲事!再啰嗦,告你个妨碍公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眼神凶狠,吃准了范秋生的无力。屈辱和无力感像冰冷的铁水灌满四肢百骸。范秋生僵在原地,眼珠赤红。那女人挣扎着爬起,冰凉湿漉的手带着泥土的腥气,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往后推:“小兄弟,谢谢你……你快走,莫管我,莫管我……”

范秋生喉头滚动,像咽下了一把带血的沙砾。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两块钱——那是预备买腌菜的钱——用力塞进女人冰冷颤抖的手心。然后,他弯下腰,近乎执拗地从泥泞狼藉中,抓起一把沾满污泥、尚算完整的腌菜,紧紧攥在手里,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艰难地离开了这片充斥暴力与屈辱的泥沼。

雨水顺着他紧抿的嘴角流下,分不清是雨是别的什么。

小小的出租屋里,弥漫着腌菜煮鱼头的咸香,还有一股散不去的压抑。

饭菜摆在掉了漆的小木桌上,王梦兰特意倒了一小杯廉价的散装白酒,搁在范秋生面前。他呆坐着,目光落在窗外灰蒙蒙的雨幕上,仿佛还能看见那只翻毛皮鞋无情地碾踏在腌菜和女人的生计上。

“范秋生,算了,莫气坏了自己身子。”王梦兰拿起酒杯,递到他眼前,声音放得很轻。

范秋生没接,端起碗,扒了一口饭,却味同嚼蜡。他重重放下碗,碗底磕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兰兰,今天要是换作我,被那样踩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我怕是真的会活活气死。”

王梦兰沉默片刻,眼神掠过墙角那台蒙尘的旧缝纫机——那是芙蓉厂最后的遗物,也是他们逃亡时唯一带出来的值钱家当。她幽幽道:“你忘了?当初卖多功能锅,不就是这样被人撵得鸡飞狗跳?这世道,踩在底下的人,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你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