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野心勃勃(第2页)
烛火在她深不见底的眸中跳跃,映出一片冰冷的杀伐之意。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那无声的命令在回荡,宣告着一位蛰伏已久的公主,终于亮出了她锋利的爪牙。
“是。”知夏应声,又拿起一封信递了上来,“这是培风大人送上来的第二封。”
“怎么不一起呈上来?”叶菀皱了皱眉,接过。
“培风大人在外许久,要汇报的事儿多也是正常的。”
知夏笑了笑,帮她续上茶水,抬头时看见叶菀神色微微一变,立马小心翼翼的开口,“公主?”
然而叶菀却没有回应她,只是目光一凝,快速看完又回头看了一遍,她将那些字眼盯得紧紧,似要一个字一个字吞进心里,半晌目光才移开。
“好,很好。”
知夏有些好奇。
以往公主这样说,总是怒极反笑时,可如今看公主的神色,不像是不高兴,倒像是有些兴奋?
她偷偷斜着眼睛瞄了一眼,依稀看见上面写着“乌鹊”两个字。
乌鹊?
那个天机楼的第一杀手?
她又与公主大业有何关联?
叶菀没有理会知夏的疑惑,只是微笑着,指节轻轻弹了弹那薄薄的信纸,发出清脆的声响,眼底的光芒锐利如星芒乍现。“你看,知夏,”她唇角勾起一抹真切的、带着棋逢对手般快意的弧度,“上天终究还是待我不薄的。在我需要最锋利的刀时,它便将‘乌鹊’送到了我面前。”
知夏屏住了呼吸,她知道公主极少如此直白地表达对一个人的赞赏,尤其是对一个……杀手。
叶菀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月光勾勒出她清瘦却挺拔的背影,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敲打在知夏心上,带着一种剖析珍宝般的冷静与狂热。
“我本来以为,她只是一个杀手。”她转过身,目光灼灼。
“毕竟,去年深秋,三皇子最倚重的那位‘智囊’,户部侍郎王墨明,在重重护卫之下,于自家书房暴毙,仵作查不出丝毫外伤毒迹,只道是急症突发。可没人知,那是我派去乌鹊让他死的悄无声息,而他一死,三皇子在江南盐税上的布局,瞬间成了一盘散沙,为我们省去了至少半年的谋划纠缠。”
知夏听得心头剧震,她隐约知道王崇明死得蹊跷,却从未想过是这般精妙绝伦的手段。
“还有今年开春,”叶菀继续道,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划过,仿佛在复盘那惊心动魄的棋局,“北境军镇守将刘莽,手握重兵,桀骜不驯,是父皇安插在那里的钉子,也是我们北进计划最大的绊脚石。他死在巡营归途,坐骑‘意外’受惊坠崖,连同他身边八名亲卫,无一活口。所有人都认为是意外,是那匹烈马终于失控……”
叶菀的笑容更深,带着一种棋手看到精妙杀招时的叹服,“意外?那是乌鹊用了三天时间,精准计算了刘莽每日必经的山道、风向、马匹习性,甚至提前在崖边最脆弱的一块石头上做了手脚。时机、地点、方式,分毫不差。一个意外,便拔掉了我们最难啃的一颗钉子,让北境军权顺利易手。这份耐心、这份算计、这份执行,堪称艺术!”
她走回案前,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点,“所以我派她去杀皇叔,很遗憾她让我失望了,可又很幸运的是,正因如此,我看见了除武功外,她的勇气和智慧。”
“培风在信中说,乌鹊此人,心思缜密更胜最精密的机括,出手狠辣不留余地,可我却从中看见了她的勇气和执着,她是杀手,却能为弱小无助的女子出头,甚至她创立的女书,都是在为自己,为所有女子杀出一条血路,或许……从本质上我们是一样的人。”
叶菀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如刀锋的笑意。
“真是好一把……被埋没的利刃。”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带着奇异的回响。
“那奴婢同培风大人去说,”知夏听闻也隐隐有些兴奋,“让他替我们招揽这位乌鹊,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