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各怀心思(第2页)
“没错,刚刚是乌鹊她……拼了命,用了不知道什么法子,才把您……把您从阎王殿里抢回来的!可是……可是少爷,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说……”
冬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和不平。
“那毒……那几乎要了您命的毒!就是……就是夫人特意送来的食盒里的!是她……是她要杀您啊!”
冬生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仿佛要将心中积压的恐惧和怨恨全都倾泻出来。
许淮沅静静地听着,那双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眸子,在听到“夫人特意送来的食盒”时,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
没有震惊,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寂静。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冬生几乎以为他又昏睡过去。然而透过那薄薄的锦被,冬生看见许淮沅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偶尔眨动的眼睫。
这一切都证明他还清醒着。
“少爷……”冬生有些担忧的开口,“还喝水吗……”
许淮沅摇摇头,沉默许久,他终于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浓密的长睫在他苍白得透明的脸上投下两道疲惫而沉重的阴影,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在无声地咀嚼着这冰冷而苦涩的真相。一滴冷汗,无声地沿着他瘦削的鬓角滑落,没入散乱的乌发之中。
公主府,琼华殿深处,一处更为隐秘的暗室。
烛火幽微,将叶菀端坐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石壁上,如同蛰伏的猛兽。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着紫檀木扶手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许景川跪伏在地,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面。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和自责。
“公主息怒!草民罪该万死!未经公主允准,擅自联系天机楼,对许淮沅下达刺杀令,实乃草民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请公主重重责罚!”
叶菀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了。她微微俯身,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许景川的耳朵。
“哦?一时糊涂?许二爷,你可不是会一时糊涂的人。说吧,为什么?”
许景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他深吸一口气,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态,声音却带上了一丝破釜沉舟的悲凉。
“公主明鉴!草民……草民实在是怕了!许淮沅……他绝不会放过草民的!”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恐惧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求生欲,“当年……当年他父亲,许景礼,根本不是病死的!是……是宫里那位,觉得他碍事了,暗示要除掉他……是草民……是草民亲手将那无色无味、能诱发心疾的药,下在了他的餐食里!”
叶菀指尖一顿。
许景川喘着粗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许淮沅那时虽然年幼,但他太聪明了!这些年,他一直在查!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我两个弟弟,景年和景山,是怎么倒的?他们当年也是知情者,是帮凶!景年虽是不成器了些,但若非许淮沅暗中推波助澜,怎会闹到满门抄斩的地步?景山更是被他一步步引入死局,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畏罪自尽!下一个……下一个就轮到草民了!公主,他是在清算!他要把他父亲死前所有沾过手的人,一个一个,全都送下去陪葬啊!”
叶菀静静地听着,面上依旧不动如山,仿佛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快、极冷的精光。
许淮沅父亲的死因,竟牵扯如此之深?
这倒是意外之喜。
许景川的恐惧和指控,让她对那位看似病弱的探花郎,有了更深一层的忌惮。
许景川见叶菀沉默,以为她动容,连忙继续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