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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眠的手指在桌上来回扣着,也撞不散他眉宇间凝重的阴霾。
吕正雅以血泪换来的密信与十八罗汉的断指血印,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却只激起了一圈短暂的涟漪。
府城窑务司和孙兆安府城以及浮梁的数处宅院,明的暗的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孙兆安那肥胖油腻的脸上堆满了委屈与惶恐,赌咒发誓自己清白,账目干净得如同水洗过,与“樱花”的联络更是查无实据。
至于吕家的冤案,更是和他毫无关系,吕家出事的时候他也被牵扯遭天家申斥,人甚至在天牢。
试问,如此这般,天牢中的孙兆安还如何与漕帮闫老二联系?!
或者是,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在镇抚司行动之前,便已将一切可能指向孙兆安的线索抹除得干干净净。
“大人,会不会是……”沈三低声进言,手指隐晦地向上指了指。那意味着盘踞朝堂、深不可测的阴影。
赵无眠的目光扫过桌案上那张拓着血指印的密信,背面十八枚暗沉印记如同燃烧的眼睛,无声地凝视着他。
他拿起冰冷的玄铁刀鞘,重重顿在案上。
“查!继续盯死孙兆安!盯死窑务司每一个可疑的角落!传佛寺的血,不能白流!吕正雅十年的苦,不能白受!本官倒要看看,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声音在空荡的签押房里回荡,带着铁一般的决心,却也透着一丝被无形蛛网缠绕的沉重。线索断了,但网,还在。
......
赵无眠临行前的夜晚,浮梁飘起了今冬第一场细雪。
在续物山房后院的暖阁里,炭火盆烧得正旺。莫惊春用铁钳拨弄着炭火,火星噼啪作响。赵无眠解下沾雪的斗篷,从怀中取出一卷密函。
“孙兆安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他修长的手指展开绢布,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窑务司近三个月的账目,“表面账目做得滴水不漏,连女皇派去的户部查账都找不出破绽。”
莫惊春接过密函,指尖在“官瓷耗损”一项上停留:“每月固定损耗近一百件的上等瓷器?”她冷笑,“怕是都进了孙家的私库。”
窗外风雪渐急,赵无眠的声音压得更低:“沈三查到浮梁城外有处私宅,每月十五都有马车运货。沈四已经昼夜监视,亲眼见到孙兆安的一个心腹曾经出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