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夜谈(第2页)

裘德考那时也收到了教会的电报,让他在安全的时候返回美国。

临走之前,这个美国的文物贩子坑了一笔中国的土夫子。

他和他的同党开始大肆收购明器,用中国人信赖老关系的心理,以极其廉价的定金券卷走了大量的文物。

这些土夫子中有些势力不小,为了不留祸患,裘德考在离开的船上拍了一封电报给当时的警备处。

将十几个包括吴邪爷爷吴老狗在内的土夫子的行迹全部漏给了当时的长沙解放军临时驻军。

后来这个牵扯巨大的案子被称为“战国帛书案”,因为裘德考拿走了一个稀世珍宝——战国帛书。

而当时被举报的土夫子们,枪毙的枪毙,坐牢的坐牢,国内的文物走私也几乎绝迹。

纪初桃研究时曾经发现,在1952年到1960年间,国内的土夫子几乎遭受了千年以来的重创,而其中长沙的土夫子尤其被针对。

当时长沙驻军有一个姓张的长官,几乎枪毙了一大半的土夫子,很多都是道上有名的人。

其中有九家人员伤亡最重,这九家之中就有吴邪的老家——吴家。

不过这事情牵扯众多,纪初桃还没有研究明白,只是将所有的线索都铭记于心。

而这次她和张起灵就是被裘德考聘请来当阿宁的合作伙伴,一起在塔木陀寻找西王母宫。

整个营地很大,地上横七竖八地摆着很多睡袋,两人本来想穿过睡袋去车队后面的帐篷区,却被吴邪一把拦住。

“小桃子,小哥,你们为什么和阿宁在一起啊?而且你们什么时候从青铜门出来的?还有小桃子你什么时候也弄了一把古刀啊?”

纪初桃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吴邪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只是轻声解释了最后一句。

“捡的。”

她身后是背了一把短刀,比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只短了两寸。

刀锋锐利,闪着寒光,阳光晃过刀刃会刺的人眼发痛。

青黑色的刀身一眼便能认出,这是一柄青铜材质的古刀,不知道多少年了,仍像崭新的一样。

这是纪初桃在青铜门里捡到的青铜古刀,削铁如泥,帮助了她不少。

“捡的?你这是什么诡异的运气,这把刀少说也得几个亿吧,你就这么捡到的?”

吴邪忍不住心酸,但转眼间他就想起来自己想问的东西,赶忙道。

“别想转移话题,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出来的,这里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和阿宁在一起?”

没等纪初桃回答,身后忽然传来阿宁的声音。

“怎么?你三叔请得起,我们就请不起了?小哥和桃子可是我们明码标价请来的,现在,他们和车上的黑眼镜、黑爷,都是我们的顾问。”

“顾问?小哥和小桃子什么时候成你的顾问了?”

吴邪非常不舒服,这两个人都是他的朋友,又不是阿宁的。

趁他们俩吵嘴的时候,张起灵直接拉着看热闹的纪初桃走向了营地的帐篷区。

其中有一个最大的圆顶帐篷足有四五米的直径,应该是当地人搭的,上面有藏文的标识,似乎是住的收费标准。

两人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很暖和,边上燃着带小烟囱的炭炉,地面有很厚的五颜六色的牛毛毯子,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老式藏式木制家具,以及一些打包好没拆分的无纺布包。

帐篷里没有人,两人进来后便找了一块地毯坐下。

没多久,外面进来了一个藏人,年纪不大,不过看上去应该是帐篷的主人,进来后便拿着茶壶给纪初桃和张起灵倒上了两杯酥油茶。

车里的人没有全来,阿宁也带着吴邪进来了帐篷。

等人陆续坐定,阿宁就把刚才黑眼镜从疗养院拿回来的东西放到面前的矮脚桌上。

那是一只红木的扁平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只破损的青花瓷盘,瓷盘的左边,少了巴掌大的一块。

突然帐篷外面又进来了两个人。

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藏族老太婆和一个藏族的中年妇女,老太太和陈皮阿四一样干瘦干瘦的,大概也有七十多岁了,不过相当精神,眼神也十分犀利。

那中年妇女倒是普通的藏族人样貌,脸色有些黑,还有两片高原红。

但当纪初桃抬头看向那位妇女的脸时,眸光却突然一凝。

原来竟是熟人。

而那位中年妇女进了帐篷以后,也扫视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尤其是目光落在张起灵那边时,看到了他和纪初桃两人亲密的姿态,眸底掠过一丝震惊。

两个女人的目光凝聚在一起,又转瞬分开。

纪初桃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轻轻扯了扯张起灵的手。

后者顿时睁开眼睛,疑惑地看向她。

发现少女娇艳如花的小脸并没有表情时,张起灵转过头去,不知看到了什么,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

“嘛奶,您看看,您当年看到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阿宁恭敬地拿起那只瓷盘递给老太婆。

说完后,马上有人将她的话翻译成藏语,翻译的人是个小伙子,据说是老太婆的孙子,名叫扎西。

老太婆看了几眼盘子,就不住地开始点头,并用藏语不停地说些什么。

扎西的汉语也一般,带着浓重的藏味,只能磕磕绊绊地听,大致能明白老太婆话里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只,陈文锦当年给我看的就是这只盘子,有了它,我可以带你们找到当年的山口。”

吴邪听的一头雾水,旁边黑眼镜立刻给他解释道。

“她叫做定主卓玛,是陈文锦当年的向导。”

当年陈文锦出发去塔木陀,就是定主卓玛带的路。

吴邪也想起来自己看到的笔记里面,文锦阿姨的确说过他们请了一位藏族女向导。

但笔记里也说了,女向导并没有将他们带入到盆地深处,再过大柴旦进入到察尔汗区域之后,女向导也找不到路了。

他们在一座岩山的山口和向导分手,自己朝着更深的地方出发。

柴达木盆地面积二十四万多平方公里,最后的路程走到哪里,谁也不知道。

阿宁和定主卓玛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行礼之后中年妇女便将老太太扶了出去。

不过黑眼镜带出来的盘子似乎有点问题,定主卓玛说缺少两块,而那两块被人带去了一个叫兰措的村子里。

兰措在柴达木的腹地。

阿宁没有犹豫,直接宣布中午十二点全部出发。

“那他怎么办?”

黑眼镜说着,手指指向了吴邪。

阿宁他们瞬间转头看向吴邪,表情有些错愕,似乎刚刚已经忘记了他还在这里。

想了想,阿宁指着一边的张起灵和纪初桃。

“桃子让吴邪上车的,就让她和小哥负责吧。”

说着,她直接带着人出去了,帐篷里只剩下他们四个。

黑眼镜干笑了两声,靠在毛毡上,点了根烟。

“我说老板娘,你看你是不是自找麻烦,刚才不让他上车不就行了,你们说现在怎么办?要不把他打晕扔了?”

这样当着面就开始正大光明密谋,直接让吴邪瞪大了眼睛。

张起灵看了黑眼镜一眼,没有理他,又将目光转向吴邪,淡淡地开口。

“你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纪初桃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吴邪。

从吴邪的表情上看,他应该不知道她和张起灵已经被三爷雇佣了,但这人竟然还是跟过来了,甚至来的比他们还快。

为什么?

如果三爷真的不想他进入这一行,探索龙脉的秘密,为什么又几次三番给吴邪线索,完全勾起了他发达的好奇心。

吴邪心里十分的不悦,说实话他也不想去那狗屁的地方,他现在只想知道,小哥和小桃子在云顶天宫到底做了什么,青铜门后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那么恐怖的景象?

于是他回答道,“要我回去也可以,我只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张起灵还是淡淡地看着他,摇头道。

“我的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初桃的也不是,而且有些事情,我们也在寻找答案。”

他说完,没管吴邪是什么表情,直接就拉着纪初桃出了帐篷。

离得老远以后,纪初桃才忽然开口。

“他也是担心我们。”

张起灵点点头,他知道,不然也不会跟吴邪废话那么多,而是直接打晕他。

少女勾了勾唇,也没再说话,脑海中无数的线索翻涌,逐渐勾勒出一个庞大的脉络。

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摸到了脉络的起点。

吉普车队飞驰在一望无际的苍茫戈壁上,气候干燥,车子与车子离得很远,用以逃避上一辆车扬起的漫天黄沙。

他们按照陈文锦当年的路线,由敦煌出发,过大柴旦进入道察尔汗湖的区域,由那个地方离开公路,进入柴达木盆地的无人区。

然后由定主卓玛带路,将队伍带到她和当年那支探险队分手的地方。

他们要先到兰措将瓷盘拼完整,之后才能找到当年看到的山口。

不知道吴邪和阿宁说了什么,阿宁突然同意了他跟随队伍一起探索,还整理出了一份装备。

之后的两天,他们向戈壁深处深入,路虎的速度非常快,两天时间,他们就进入了柴达木的腹地。

吴邪心里还不舒服,一路都没有和纪初桃、小哥一辆车。

有阿宁在,两人便也没有理他。

而在路上的两天时间,纪初桃都在思索当年一系列的事,结合她知道的记忆,加之视频里那张和吴邪一模一样的脸的出现,她忽然就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为什么固若金汤的张家忽然出现了叛徒。

为什么吴三省当年在海底墓时要把所有人都迷昏。

为什么长沙的老九门曾在某一时间折损无数人。

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和吴邪一模一样,却早早出现了二十年。

那些被潜意识忽略的细小线索,如今成了解开锁头的钥匙,一一打开了封锁纪初桃记忆的枷锁。

她发现,最后的最后,线索竟然全部指向了吴邪。

定主卓玛的记忆力相当好,在第三天傍晚的时候,他们来到了那个叫“兰措”的小村子。

村里还有四户人家,大概三十几号人。

当天晚上,阿宁让大家伙原地扎营,休息一晚,黑眼镜去村里找剩下的两个瓷片,找到后明天上午就重新出发。

长途的奔波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疲惫,很快,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响起。

夜色正浓时,一个人影突然避过所有人,来到了一个帐篷前,缓缓地吱吱两声。

帐篷里的人瞬间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