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 玉碎天倾(第3页)

“噗——”

一口灼热的逆血喷出，瞬间在汹涌的能量乱流中蒸腾成淡红色的雾霭。但在付出这惨痛代价的同时，那恐怖风暴撞击带来的毁灭性冲击力，被墨辰以精妙到分毫的空间卸力技巧，强行转化成一道几乎要将灵魂都甩离躯壳的狂暴推进力！

整个压缩的光梭猛然一顿，随即如被弓弦射出的流星，速度在原来的基础上再次狂飙数倍！带着喷溅的点点真元碎片和血雾，轰然撕裂前方的狂乱空间流，朝着墨辰先前锁定的那个巨大的风暴漩涡边缘，一处空间结构极其混乱、形成短暂不稳通道的区域悍然撞去！

光梭之后，那撕裂吞噬一切的青灰色暗域裂缝紧追而至，险之又险地擦过光梭消失的轨迹，狠狠吞没了一大片原本存在的时空乱流，将其归于死寂。

突破！再突破！

墨辰的意识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全身的血液在燃烧，星窍秘藏旋转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他死死护住身侧的洛羽，目光穿透前方疯狂变幻扭曲的流光碎影。那处被他锁定的风暴漩涡边缘近在咫尺！狂暴的撕扯力已经将他们的护体光梭再次拉伸变形，裂纹密布。然而，在那漩涡混乱中心的下方，在无数飞旋如刀的星尘碎屑背后，墨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迥异于这暴乱毁灭背景的气息。

那是一道相对狭窄、边缘呈现螺旋扭曲纹路的裂隙。它并非暗域那种纯粹的抹除，其边缘还在明灭震颤着，仿佛在巨力撕扯下即将闭合，而裂隙内部……深沉如墨，却意外地稳定！

就是它！

墨辰瞳孔中掠过一丝决绝的血色。他将体内最后积存的、一股更为纯粹而古老的星辰源力悍然点燃。如同在绝境中压榨出心魂中最后一缕火焰，整个即将碎裂的青梭表面骤然亮起一层不正常的、仿佛星核熔融般的炽烈光华！

“抓稳——！”

他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出声，根本不去看结果，带着玉石俱焚般的意志，操纵着这团短暂辉煌到极致的光芒，向着那道不断震颤扭曲、眼看就要消逝无踪的螺旋空间裂隙，一头狠狠撞了进去！

轰！！！

在青梭投入裂隙的刹那，整片崩塌的青铜门遗迹虚空，仿佛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

连锁崩解引发的毁灭风暴和暗域扩张已经达到了某种饱和的临界点。不再是一点、一片，而是整个天宇同时亮起了足以彻底烧毁凡俗视界的、纯粹的白色光芒！那种光，是存在本身被彻底撕裂的、最后的回响！

紧接着，无边无际的、足以焚尽群星的爆燃风暴轰然炸开！狂暴的星辰乱流、无穷的金属碎屑、以及那象征着终极抹除的青灰色暗域，彻底失去了界限，疯狂地融合、湮灭、互相吞噬！

在这毁天灭地的轰鸣背景中，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生。

绝对的混乱与绝对的黑暗交替主宰着感官。

当一切足以撕碎灵魂的狂暴冲击终于稍稍褪去一点尖锐的锋刃，当旋转与坠落的感觉逐渐变得可控，一种异乎寻常的静谧才重新渗入墨辰极度疲惫、几近麻木的知觉。

护体的光梭早已在撞击的瞬间彻底崩溃消散。洛羽被一股力量死死护在他的手臂之下，微微颤抖着。石头双臂交叉护在身前，身体紧绷如磐石。木七身上的木纹更深了，仿佛透支了本源。墨辰自己……四肢百骸如同被碾碎了无数次又勉强粘合，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深入灵魂的剧痛。星窍秘藏黯淡无光，如同蒙尘的琉璃。

勉强睁开眼睛，没有毁灭的光爆，没有撕裂空间的乱流。

一片无法形容的奇异世界在他眼前铺陈开。

脚下是厚重、平滑如镜的乳白色物质凝结成的平原，一直延伸到他视力的尽头，目测极其广阔。天顶很高，悬挂着并非日月的柔和光源，像巨大星云的投影，散发着淡薄清冷的光辉，均匀映照着下方的大地。空气异常洁净，纤尘不染，吸入肺腑带着一丝玉石般的微凉。整个空间无比空旷，无比寂静，甚至带着点荒凉。

若非视野最遥远的地平线尽头，隐隐勾勒着一片连绵起伏、望不见峰顶的暗沉巨峰轮廓，墨辰甚至会以为自己坠入了永恒的囚笼。

目光扫过身边几人，洛羽挣扎着从他怀里抬起头，漂亮的眼眸里还残留着惊悸，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石头的青石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显然消耗极大。木七气息萎靡，身上木纹的荧光暗淡到了极点。

“咳……”墨辰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沙哑，“都没事吧？”

“痛死本仙子了……”洛羽委屈地嘟囔，羽毛色泽都有些发暗，“不过…好像…还活着？”她尝试动了动翅膀，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她龇牙咧嘴。

石头沉闷地应了一声：“无…大碍。”他活动了下巨大的臂膀，震落几块小石屑。

木七只是虚弱地点点头。

确定伙伴没有致命的损伤，墨辰心中稍定，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这片奇异的寂静世界。这里虽无那青铜巨门虚空中的狂暴毁灭气息，但空旷得令人心悸。脚下乳白色的地面平滑如砥，连一丝纹路都欠奉，硬得不似凡俗土石。空气中弥漫的微凉气息并非生机，更像是某种沉寂了无尽岁月的冰冷。

他尝试调动体内几近干涸的真元，一缕微弱得可怜的青色光华勉强在指尖浮现，旋即熄灭。反噬的钝痛让他眉头紧锁。伤势极其沉重，不仅是身躯的损伤，神魂也如同被千针穿刺过，疲惫欲睡。星窍秘藏如同一个巨大的破口袋，再也榨不出一丝多余的力量。

“墨辰…你的脸……”洛羽突然小声惊呼。

墨辰抬手，用还算干净的袖口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渍，动作牵扯伤处又是一阵闷痛：“小伤。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地方恢复。”

他强撑着站起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这片广袤无垠的寂静平原。安全？看似平和的地域往往潜伏着致命的危机，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如此诡异的变故之后。

“此地气息诡异，”石头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巨大的身躯微微弓起，本能地摆出了防御姿态，“小心脚下。”

他话音未落，木七猛地抬头，鼻翼微微翕动，眼中残存的绿色荧光剧烈闪烁起来：“不对…空气里的‘冷气’在流动！朝那边！”他指向平原深处，那视线尽头处连绵暗沉巨峰的方向。

墨辰立刻感知。确实！那股弥漫空间、如同静止凝固的玉石般的微凉气息，正以一种极其缓慢、但无比稳定的速度，朝着远处那影影绰绰的山脉移动着。它带走了空间中的某种无形的杂质，留下更沉静的冷冽。

更让他心中凛然的是，在他强行撑起的、被严重削弱的感知极限外，那片乳白色平原深处，似乎隐隐传来一种无法形容的微弱“脉搏”。并非声音，也非震动，而更像是这片沉寂空间本身的一种缓慢、沉重、亘古的心跳，与那气流流向暗合。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细微、却仿佛直接作用于他灵魂深处的“弦音”突兀地响起。

嗡……

震颤来自胸口。

他的心脏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细弦轻轻拨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从骨血深处悄然弥漫开的一丝温热。

墨辰的手猛地按向左胸心口位置。隔着衣物，指尖清晰地触碰到那贴身收放、几乎被他忽视的残玉所传来的——一丝微乎其微的暖意。那暖意并非来自他自身气血，而是玉本身，正极其微弱地…共鸣？

是这片空间，这寂静的世界，这流淌的冷冽气流，这遥远地平线的山影…有什么东西在呼应着它？墨辰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深邃，如古井无波。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眼前静谧得令人窒息的乳白平原，仿佛要看透那模糊的地平线尽头，沉默得如同沉睡巨兽脊梁的连绵暗影。那股沉重而古老的心跳感，那片区域萦绕的、几乎凝固了时光的气息…在遥遥呼应着他胸口的残玉。

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沉重伤势并未消减分毫，但这突如其来的、几乎源自灵魂深处的感应，像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墨辰心头搅起了一圈决绝的涟漪。

“跟着气流走。”墨辰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手臂指向气流汇集的远方山影。“我们要去的地方，在那里。”

那里，或许有出口，亦或是下一轮凶险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