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试探(第3页)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引得钟离四也思索了片刻,“兴许罪不至死,可也不算无辜。这世上并非只有在饕餮古做驯监这一条活路,他们选择在饕餮谷做驯监,是因为这比别的生计有更多更快的钱财。既选择了靠虐杀蝣族谋生,拿我族人的生死谋取名利,便要承受蝣族的恨意。那些冷眼旁观按吩咐行事的人,我不杀是情分,杀了也不后悔,就当作是我的过错——他们的纵容,本身便是我族人死路上的推手。”

他听见阮玉山的心跳空了一瞬。

“怎么了?”他见阮玉山长久地不说话,便要抬头去看阮玉山的神色,哪知刚把头抬起来,又被阮玉山按回肩上。

“没什么。”阮玉山轻笑一声,“你一贯是如此——眼里容不得沙子。”

没等钟离四接话,阮玉山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阿四,骑虎营有人设计要杀我。”

这下阮玉山也按不住钟离四了。

钟离四一下子从阮玉山肩上起来,蹙眉盯着他,言语间已有了几分杀气:“谁敢?”

阮玉山摇头:“现下尚不得知。只知骑虎营出了内奸,与大渝樊氏勾结,谋害了我一名右将,且军中无人察觉,我也不清楚我的右将是生是死。如今内奸趁樊氏来攻,拿军情紧急做借口,告诉将士们我不日便至,以此来对我进行掣肘,使我不便去别处寻找援军。一旦我不按时间抵达军营,军心便会动摇,迟一日便更危急一日。”

钟离四听完,便明白了:“你是要我替你去号令援军?”

阮玉山从衣袖中拿出那枚平安扣一块儿贴身放着的红州兵符:“我要你去州南朱雀营,替我杀一个人。”

钟离四接过兵符,用手摩挲一番,问道:“谁?”

“上将军贺明均。”阮玉山道,“他恃才傲物,本不是红州的人,当年我带着骑虎营夜袭东胡,大获全胜,他本任职东胡军副帅,被我俘虏,我见他很有才能,便将他留下,放到朱雀营做了校尉,后来他也确实打了几场漂亮仗,凭军功升任上将军。可近些年红州南界总被东胡来犯,不是夺我粮草便是截杀我的信使,虽未曾对阮家军造成重大伤亡,可到底是营里出现了问题。我等了三年,才捕获到一封贺明均通敌的信件以及他传信所用的那只白尾海雕。后面几次试探,都在海雕传信的路上把它拦截,再伪造贺明均的字迹用他的海雕给东胡传过几次假消息,果真离间了他们。如今东胡上了几次当,每回出动都被我的人打了回去,这些账它们通通算到了贺明均头上。现在东胡不给贺明均回信,海雕也在我的手上,他左右受堵,找不着海雕正着急,正是露出马脚的时候。你拿着证据找机会当众杀了他,既是给我除去一个心腹大患,也正好在军中立威。”

“立威?”钟离四把兵符往上一抛又伸手接住,“我拿着兵符,再不济还有你的名牌,难不成还有人敢不服气?”

“听不听命令是一回事,服不服气又是一回事。”阮玉山眼角一弯,又把他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贺明均性子孤傲,在军中树敌已久,几个大将早欲将其杀之而后快,只是苦于他上将军的同袍身份,加上手中没有拿住他犯错的证据。你如今一去,先拿贺明均开刀,他们另外几个大老爷们表面对你态度如何另说,心里势必会痛快且折服。”

钟离四盯着手里的兵符冷笑:“听你这意思,杀了贺明均,也还不足以让人心服口服?”

“你也长几撮胡子,大半年不洗澡就成。”阮玉山冷不丁往他屁股上一拍,地痞无赖似的,笑吟吟解释道,“军营里就看不上漂亮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