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百草堂之桃儿七(第3页)
"婉儿,你带张大夫去地窖,那里有雄黄和艾草!"王宁从腰间扯下药囊,掏出一把银针,"王雪,去通知所有村民紧闭门窗!"
街道中央,一个身形佝偻的黑影缓缓现身。他身披残破的藏红氆氇,脸上的油彩早已斑驳,却仍能辨认出额间那枚猩红宝石——正是那日在雪崩中逃走的为首巫师!
"中原人,竟敢坏我大事!"巫师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手中的人皮鼓渗出黑色黏液,"今日,就让你们尝尝血鳞蛊的厉害!"随着鼓声响起,更多中蛊的村民从巷子里涌出,他们的瞳孔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整齐划一地朝百草堂逼近。
王宁将银针扎入最近的中蛊者大椎穴,试图遏制蛊虫,却发现银针瞬间变黑。他转头望向巫师,大声喊道:"你以为用这些无辜百姓当傀儡,就能威胁我们?"
"傀儡?"巫师突然怪笑,人皮鼓被他拍得震天响,"他们本就是祭品!看,雪山之灵又饿了..."他话音未落,雪山方向传来低沉的轰鸣,积雪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林婉儿从地窖冲出,手中捧着张阳药师珍藏的古籍:"书上说,桃儿七的花能解血鳞蛊,但必须在日出前找到!"她望向天边即将升起的朝阳,脸色惨白,"可现在桃儿七生长地被灵脉紊乱波及,根本..."
"我去!"王雪突然抓起药锄,发间的红头绳在风中猎猎作响,"后山那片桃儿七,我记得有几株快开花了!"不等众人阻拦,她已冲进密密麻麻的蛊群。
王宁心急如焚,挥起采药锄为妹妹开路。锄头上的符文光芒大盛,将靠近的蛊虫烧成灰烬。但蛊群越聚越多,他的手臂渐渐被抓伤,鲜血滴落在地,竟引来更多蛊虫疯狂扑咬。
千钧一发之际,林婉儿甩出银丝软鞭,鞭梢缠住巫师的手腕。软鞭上的咒印与巫师骨饰碰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王宁!趁现在!"她大喊道,同时将玉符掷向人皮鼓。
王宁瞅准时机,将最后一把银针扎入巫师的曲池穴。巫师惨叫着倒地,手中的人皮鼓轰然炸裂,黑色黏液溅在蛊虫身上,竟将它们腐蚀成一滩血水。
当王宁找到王雪时,少女正跪在桃儿七花丛中,裙摆被鲜血浸透。她怀中紧紧护着几朵含苞待放的花,发间的红头绳不知何时松开,长发凌乱地散在脸上。"哥...我拿到了..."她虚弱地笑了笑,随即昏厥过去。
回到百草堂,张阳药师强撑着病体,将桃儿七的花与龙葵子、雪水熬成汤药。昏迷的孩童喝下后,脖颈处的鳞片渐渐消退,脉搏也恢复平稳。但王宁望着窗外依旧阴沉的雪山,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那个神秘组织既然能驱使吐蕃巫师,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深夜,林婉儿站在药铺屋顶,望着雪山方向若有所思。王宁走上前,看见她手中握着半块刻有蝙蝠图腾的玉牌——正是从巫师身上找到的。"这个标记,与孙玉国书房里的一模一样。"林婉儿的声音带着寒意,"他们背后,恐怕是个横跨数省的庞大势力。"
王宁握紧腰间的采药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不管他们是谁,只要敢再动桃儿七,我就跟他们拼了。"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骨笛声,在夜空中回荡。林婉儿的咒印突然灼痛起来,她望向雪山深处,瞳孔微微收缩——黑暗中,无数幽绿的光点正在缓缓移动,宛如死神的眼睛,死死盯着百草镇...
骨笛声如毒蛇吐信,顺着夜风钻入百草堂每一道缝隙。林婉儿腕间的咒印烫得几乎灼穿皮肉,她猛地扯开袖口,淡青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心口。王宁举起油灯凑近,发现那些纹路竟与玉牌上的蝙蝠图腾如出一辙,"这是诅咒?"
"是追踪术。"林婉儿的声音紧绷如弦,软鞭上的银丝突然簌簌颤动,"他们来了,而且...这次不止是为桃儿七。"话音未落,药铺的雕花窗棂轰然炸裂,无数黑色甲虫如潮水般涌入,每只甲虫背上都刻着细小的梵文。
王雪抄起药锄横扫,锄刃劈碎甲虫时溅出腥臭的绿汁:"这些虫子沾到皮肤就化!"她的衣袖已被腐蚀出几个破洞,露出渗血的伤口。张阳药师颤抖着将一坛雄黄酒泼向虫群,火焰腾起的刹那,门外传来整齐划一的铜铃声。
七个蒙着黑纱的身影踏过燃烧的甲虫走来,他们身着玄色劲装,腰间悬着的青铜令牌与林婉儿的护道者令牌样式相似,却泛着不祥的暗红。为首的人掀开黑纱,露出半边布满蜈蚣状疤痕的脸,"护道者,交出《灵墟手记》,饶你们不死。"
王宁瞳孔骤缩——祖父临终前,确实曾在他耳边提及一本记载桃儿七核心秘密的古籍,但家中翻遍也未见踪影。林婉儿冷笑一声,软鞭在空中甩出清脆的鞭花:"当年你们背叛护道者联盟,用活人炼制血蛊,如今还有脸提《灵墟手记》?"
疤痕男突然暴起,手中的链刃直取林婉儿咽喉。王宁挥锄挡下攻击,鎏金锄头上的符文与链刃碰撞出火星。混战中,郑钦文的身影突然从屋顶跃下,手中淬毒的匕首刺向王雪后心。千钧一发之际,张阳药师猛地扑过去,匕首深深没入老人肩头。
"张叔!"王雪的哭喊被人皮鼓的轰鸣淹没。不知何时,吐蕃巫师的残党再次现身,他们推着巨大的青铜祭坛,坛上插着九根染血的桃儿七根茎——正是被孙玉国毁掉的灵脉分支。祭坛中央,悬浮着一本泛着幽光的古籍,封面上"灵墟手记"四个篆字缓缓蠕动。
林婉儿的咒印突然不受控制地暴涨,她痛苦地跪倒在地:"他们...用桃儿七的根茎献祭,强行解开了古籍封印!"疤痕男趁机抓住她的手腕,阴笑响起:"当年你师父带着手记消失,原来藏在雪山灵脉里。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王宁望着祭坛上扭曲的桃儿七根茎,突然想起张阳药师曾说过的话:"桃儿七的根,断不得。"他转头看向老人,却见张阳药师忍痛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片焦黑的书页——正是《灵墟手记》的残页!
"当年...你祖父为了保护手记..."老人咳着血沫,将残页塞进王宁掌心,"真正的秘密,不在书里...而在..."他的目光突然越过众人,望向雪山深处。那里,积雪开始诡异地沸腾,一只由云雾凝聚而成的巨手缓缓升起,掌心托着颗跳动的"心脏",赫然是桃儿七主根的模样。
疤痕男和巫师们同时发出兴奋的嚎叫,驱动祭坛飞向巨手。王宁攥紧残页,上面的文字突然发出金光:"以魂为引,以血为契,护灵者,守山河。"他终于明白祖父临终前的未尽之言——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占有,而是与灵脉共生。
"婉儿,助我!"王宁将残页按在胸口,掏出采药锄割破手腕。鲜血滴落在锄头上的瞬间,符文化作金色锁链,缠住祭坛。林婉儿强撑着站起身,软鞭与他的锁链交织,两人的力量顺着桃儿七根茎涌入灵脉。
雪山开始剧烈震颤,巨手逐渐攥紧。巫师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献祭的桃儿七根茎正在反噬,将他们的生命力疯狂抽离。疤痕男红着眼掏出玉牌,企图召唤神秘组织的援手,却见玉牌突然炸裂,无数蝙蝠虚影从碎片中飞出,将他生生吞噬。
王雪扶起张阳药师,将最后一碗桃儿七汤药喂入老人喉中。老人浑浊的眼睛望向雪山,露出释然的微笑:"该结束了..."话音未落,桃儿七主根发出耀眼光芒,整个雪山被染成晶莹的粉色。那些被污染的灵脉分支纷纷愈合,化作漫天飘散的花瓣。
当光芒散去,祭坛消失不见,只留下完好无损的《灵墟手记》。王宁翻开古籍,扉页上浮现出祖父的字迹:"百草堂传人,当以仁心为药,以赤诚守灵。"他将手记郑重交给林婉儿:"护道者应该拥有它。"
林婉儿摇头,将手记轻轻推了回去:"真正的守护者,是你。"她腕间的咒印彻底消散,露出新生的淡金纹路,"从今以后,我会留在百草镇,帮你建立桃儿七的培育园。"
三个月后,雪山脚下的桃儿七培育园里,嫩绿的新芽破土而出。王宁握着祖父留下的采药锄,正在教孩子们辨认药材。远处,康复的村民们载歌载舞,庆祝雪山重归安宁。而在更高处的云层中,偶尔还能看见那只云雾巨手的虚影,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
深夜,王宁独自站在药铺屋顶,望着雪山闪烁的星光。突然,他瞥见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在夜空中拖出桃儿七花瓣形状的尾迹。微风拂过,檐角的铜铃叮咚作响,恍惚间,他仿佛听见祖父温和的声音:"守好这片山,守好这味药,也守好自己的心。"
自此,百草堂的故事仍在继续。关于桃儿七的传说,不再是令人恐惧的禁忌,而化作了一曲人与灵脉共生的长歌,在祁连山脉的云雾间久久回荡。每当采药人经过桃儿七生长的地方,总会记得轻轻抚过叶片,就像抚摸着雪山的脉搏,聆听着大地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