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百草堂之相思子(第2页)
次日晌午,王宁带着残页,径直闯进孙记药铺。孙玉国正跷着腿,在柜台后嗑瓜子,见他进来,嘴角勾起讥讽的笑:“王掌柜这是来讨药方?可惜啊,我这药方是祖传的,概不外传。”王宁将残页拍在桌上,墨字溅起的火星似要把空气点燃:“孙玉国,你用相思子害人性命,就不怕遭天谴?”
孙玉国脸色微变,却迅速恢复嚣张:“你少血口喷人!这残页算什么证据?倒是你百草堂,治不好病还栽赃陷害,也不怕砸了自家招牌!”他突然提高嗓门,药铺里瞬间围拢来几个伙计,虎视眈眈盯着王宁。
就在双方僵持时,张阳带着个老药农挤进来。老药农抖着花白的胡子,从褡裢里掏出本破旧的《滇南本草》:“王掌柜是冤枉的!这相思子内服剧毒,外用才能治病,孙玉国昧着良心改药方,该天打雷劈!”孙玉国眼瞳骤缩,却梗着脖子骂:“老东西,你懂个屁!”可周围百姓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拍得他脸色煞白。
月上梢头,钱多多的药栈后院,烛火在风里忽明忽暗。孙玉国拽着郑钦文的衣领,把半幅残页甩在他脸上:“你搞的什么鬼?那老药农从哪冒出来的!”郑钦文攥着鎏金扳指,额角冷汗直冒:“我……我也不清楚,只说是在城郊采药时,被王宁撞见……”他话没说完,孙玉国一脚踹翻药篓,里面的相思子滚得满地都是,红黑相间的种子,在月光下像撒了一地的毒咒。
“如今把柄落在王宁手里,你说咋办?”孙玉国抄起烟袋锅,作势要砸。郑钦文忙往后躲:“孙掌柜,咱们还有后手!那几个中毒最深的村民……只要……”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底闪过阴鸷。孙玉国咬咬牙,烟袋锅“吧嗒”响了两声:“只能这样了……可别再出岔子!”两人的密谋,被窗外掠过的黑影听得一清二楚——林婉儿贴在窗纸后,指甲几乎抠进窗框,软剑在袖中藏得死紧,待确认两人要行动,她悄然退入夜色,像片无声的墨。
王宁守在中毒村民的草屋,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张娜端着药碗进来,碗里是刚熬好的绿豆甘草汤,用来缓解相思子毒性。“你守了整夜,喝口汤歇会儿。”她轻声说,却见王宁眼神发直,望向窗外——林婉儿翻墙而入,浑身是血,怀里抱着个昏迷的村民。
“孙玉国和郑钦文要杀人灭口……我在乱葬岗撞见,拼了命才抢回一个。”林婉儿咳出两口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王宁攥紧拳头,骨节泛白:“他们竟敢如此丧心病狂!”他转身要冲出去,却被张阳拦住:“现在去,只会让他们销毁更多证据。等天亮,咱们去官府击鼓鸣冤!”说罢,他从药箱取出止血散,为林婉儿包扎伤口,药粉撒在血痕上,腾起股带着苦味的白烟,像这场阴谋里,挣扎着透出的一丝希望。
晨雾未散,县衙门前的鼓声响彻小镇。王宁怀抱装着残页、中毒病历和证人证词的木匣,身后跟着张阳、林婉儿与一众村民。青石板上,相思子的红影仿佛还在晃动,与公堂朱漆门槛上斑驳的血迹遥相呼应。
县太爷惊堂木一拍,惊起檐角麻雀:“堂下何人?状告何事?”王宁跪伏在地,声音清朗如击磬:“草民王宁,状告孙记药铺孙玉国、郑钦文二人,篡改药方、蓄意投毒,致数位村民身中剧毒!”话音未落,孙玉国已带着刘二狗跌跌撞撞冲进公堂,绸缎长衫沾着泥渍,却仍梗着脖子:“大人明鉴!这是百草堂栽赃陷害,想独霸药行生意!”
张阳呈上那半幅烧焦的药方残页,指尖点在“内服”二字上:“此药方与相思子药理相悖,《本草纲目》明载‘相思子外用攻毒,内服杀人’,孙玉国却指使郑钦文伪造古籍,蛊惑村民吞服……”话未说完,郑钦文突然跪地痛哭:“大人饶命!小人是被逼的!孙玉国拿小人妻儿性命要挟……”孙玉国脸色骤变,烟袋锅“当啷”掉在青砖上。
县太爷眯起眼睛,正要问话,忽有衙役匆匆来报:“大人!那几个中毒村民……全都没了气息!”公堂瞬间炸开锅,孙玉国趁机高呼:“王宁贼喊捉贼!他治死了人,反倒诬陷我等!”王宁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转头看向林婉儿,却见她死死盯着郑钦文袖中若隐若现的鎏金扳指,突然想起昨夜在药栈窗外,那扳指曾闪过同样的冷光。
夜幕如墨,林婉儿贴着孙记药铺后墙根潜行。她记得郑钦文白日里袖口的慌乱,还有那枚不该出现在他手上的扳指——那分明是孙玉国的私人物品。翻墙而入时,院内晾晒的药材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无数冤魂低语。
循着微弱烛光,她摸到柴房。门缝里飘出诡异的甜腥气,正是相思子研磨成粉的味道。透过窗纸破洞,她看见郑钦文正往陶罐里倒黑色药末,孙玉国则在清点银锭,嘴里嘟囔:“那几个村民死得及时,王宁这次插翅难飞……”林婉儿刚要抽剑,却听身后传来破空声!
一支淬毒的飞镖擦着耳畔飞过,她旋身避开,却见刘二狗举着狼牙棒狞笑:“臭婆娘,敢坏我们好事!”两人缠斗间,林婉儿瞥见郑钦文抓起陶罐要跑,急得大喊:“王掌柜!在柴房!”原来王宁早料到对方会销毁证据,此刻正带着捕快从正门包抄而来。
郑钦文见势不妙,将陶罐狠狠砸向地面,黑色药粉如毒雾弥漫。林婉儿屏息挥剑,却觉眼前发黑——这药粉竟混了迷魂香!千钧一发之际,张娜举着药锄破门而入,锄头上裹着浸了甘草汁的麻布:“屏住呼吸!这是解药!”她将麻布甩向毒雾,药香与毒气轰然相撞,化作青色烟雾消散在夜空。
当众人押着孙玉国等人回到县衙,县太爷正要宣判,王宁突然抬手:“且慢!此案另有隐情!”他转向郑钦文,目光如炬:“你说孙玉国要挟你,可为何你会戴着他的鎏金扳指?”郑钦文脸色骤变,下意识捂住袖口,孙玉国则瞳孔猛缩,想要夺门而逃。
林婉儿一个箭步上前,软剑抵住他咽喉:“昨夜在药栈,你与郑钦文密谋杀人灭口,当我们没听见?”王宁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竟是几封书信,字迹与烧焦的药方残页如出一辙:“这是在郑钦文住处搜出的,他根本不是被逼,而是与孙玉国合谋,妄图垄断岭南药材生意!”
公堂死寂如坟。郑钦文突然瘫倒在地,狂笑不止:“哈哈!王宁,你以为救得了所有人?那些村民……早在喝药前就被我们下了绝命蛊!就算不用相思子,他们也活不成!”他癫狂的笑声中,王宁的脸色变得惨白——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双重毒局,相思子不过是明面上的凶器,暗处的蛊毒才是致命杀招。
消息传回百草堂,王雪抱着药篓的手剧烈颤抖,相思子标本从她指间滑落,“啪嗒”掉在青砖上:“哥,这可怎么办?蛊毒无药可解……”张阳却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墙角的相思藤上:“未必。《滇南秘术》记载,相思子根须与蛊虫相克,若辅以金蚕蛊蜕……”他话音未落,王宁已抓起药锄:“走!去后山!”
山林夜雾弥漫,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碎影。王宁蹲在崖边,小心挖掘相思子的根须,手指被藤刺扎得鲜血淋漓。林婉儿手持火把警惕四周,忽听草丛中传来异响!三只金蚕蛊破土而出,通体泛着诡异的绿光,口器开合间喷出毒雾。
“小心!”张娜甩出浸了雄黄的绸带缠住蛊虫,王宁趁机将相思子根须捣成泥,混着蛊蜕敷在蛊虫七寸。金蚕蛊发出刺耳的嘶鸣,化作一滩黑水渗入泥土。众人长出一口气,却见山脚下亮起无数火把——孙玉国的余党追来了!
火把如毒蛇蜿蜒而上,刘二狗的叫嚣声刺破夜空:“王宁!交出解药,饶你们不死!”王宁将药包塞进张阳手中:“你带着药先回,我和婉儿断后!”张阳还欲争辩,却被林婉儿一脚踹下山崖:“快走!这些杂碎交给我们!”
刀光剑影在月光下闪烁,王宁挥着药锄,将相思子毒粉洒向敌人。刘二狗中招后痛苦翻滚,毒发身亡。激战正酣时,天边突然传来鸡鸣——是县衙的捕快循着火光赶来!孙玉国的余党作鸟兽散,王宁瘫坐在地,望着手中沾血的相思子根须,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药材本无善恶,全在人心。”
晨光刺破云层时,最后一剂解药喂进中毒村民口中。王雪守在床前,望着病人渐渐恢复的面色,红着眼眶笑了。王宁站在药铺门口,看着孙记药铺的匾额被摘下,转头对张娜说:“把相思子的炮制规程再抄十份,贴在药铺最显眼的地方。”他的目光扫过院角的相思藤,晨露中,红豆般的种子依然鲜艳,却不再是暗藏杀机的凶器,而是守护生命的良药。
县衙大牢里,烛火摇曳着昏黄的光,在孙玉国扭曲的脸上投下狰狞的阴影。他被铁链锁在潮湿的墙面上,望着眼前摆放的伪造药方、毒蛊器具和行贿账本,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不可能...不可能...”郑钦文则瘫坐在角落,鎏金扳指早已被收缴,此刻正抱着头喃喃自语:“是钱...都是钱...”
王宁手持从孙记药铺搜出的密信,信纸上墨迹未干,详细记录着他们勾结土匪截断相思子商路、买通流民伪装中毒者的恶行。“孙玉国,你可知相思子毒性剧烈,稍有不慎就会伤及无辜?”他将密信甩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这些年你为了利益,不仅篡改药方,还豢养蛊虫,草菅人命!”
孙玉国突然癫狂大笑,铁链撞击声刺耳:“利益?在这岭南小镇,有你百草堂压着,我哪有活路!”他眼中血丝密布,“那相思子本就是毒物,用它除掉你,不过是以毒攻毒!”话音未落,林婉儿“唰”地抽出软剑抵住他咽喉,玄色劲装在牢中泛起冷光:“住口!药材若有灵,定要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