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相遇(第2页)
“冲啊,你继续冲啊!”张涵左手死死揪住臭虫沾满血渍的衣领,右掌带着风声狠狠扇在他脸上。
少年被这力道打得脑袋猛地偏到一侧,嘴角瞬间裂开新的伤口,血珠顺着下颌线滴落在两人紧贴的战术背心上。
“看到没有,这就是你说的国家不会忘记你!”张涵将人抵在卡车的钢板上,膝盖用力顶住对方不停挣扎的小腹,鼻尖几乎要撞上臭虫沾满灰尘的额头:“接着喊你的口号啊!”
臭虫的身体在剧烈摇晃下机械摆动,眼睛直勾勾盯着下士逐渐失去生机的躯体,方才喊口号时涨红的脸庞,此刻血色尽褪,凝固成一片呆滞的惨白。
这就是现实,子弹不会区分谁是英雄谁是凡人。
人类的大脑会本能地模拟那痛苦的场景。
若是子弹穿透的是自己的胸腔?
若是此刻在地上翻滚、看着生命流逝的是自己?
这种想象比任何冷枪都致命,足以瞬间将胸腔里沸腾的热血冻成冰碴。
几分钟后,枪声逐渐停歇。
几名军官蹲在地上,用手电筒照着展开的简易地图,时而指向远处的路线标识,时而对着地图边缘的坐标低声交流。
。吴俊直起腰,目光看向连长:“接下来还要增援吗?我觉得稳妥起见还是立刻撤退。”
一排长背靠破损的车身,撕开压缩饼干包装,往嘴里塞了一块:“谁不想撤?可旅部命令就是增援。”饼干碎屑掉在他沾满油渍的裤腿上。
三排长抬手蹭了蹭额头,指腹在汗津津的皮肤上来回摩挲:“车辆报废20多辆,一辆装甲车也没了。人员伤亡算下来,怕是有100多人。”
连长忽然抬起头,视线越过众人投向十几公里外的天际。
武鸣县方向腾起暗红的火光,照明弹还在夜空里划出金色弧线,每隔几秒就有沉闷的爆炸传来。
“杨志勇中校的意思应该也是增援,”他的手指敲了敲地图,“不战而退的话,怕是要被追责,军法处的刀还不钝。”
吴俊抿了抿嘴,转头看向二十米外。
宪兵拿着指挥棒,敲了敲一辆前胎爆裂、车头凹陷的卡车:“清障碍!”
十几名溃兵围拢过去,有人扯下袖套垫在掌心,有人踩上变形的保险杠,随着一声闷喝,合力把车推下了路基。
另一边,张涵拽着臭虫在下士的尸体旁故作沉痛地整理遗物,那神情活像在演戏。
“张哥,你说为啥检查尸体都要派宪兵?”臭虫盯着旁边一队三十余人的宪兵,压低声音问。
张涵头也不抬,扯下下士的身份铭牌:“怕有逃兵装死呗。”
宪兵正在挨个检查倒地士兵的情况,伸手探向士兵脖颈处,感受是否还有脉搏;或掀开染血的衣襟,查看伤口的严重程度。
遇到一动不动的躯体,便用力摇晃肩膀,甚至拍对方脸颊。
确认存活的伤员被拽到路中央,医护兵背着药箱快步跑来,用剪刀剪开粘连血肉的衣物,简单擦拭伤口后缠上绷带。
而对于受伤严重的重伤员,医护兵迅速从药箱拿出吗啡注射器,扎进大腿肌肉推药,随后和其他人架起伤者,送上一辆准备驶向239旅驻地的运输卡车。
这里条件简陋,救不了重伤员,但若是不管,其他士兵看了难免心凉。
而至于那些已被确认阵亡、毫无生命体征的士兵,两名溃兵戴上手套,分别握住尸体的肩膀和脚踝,将其拖拽到路基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