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这玩意儿靠运气
正啃着西瓜,隔壁包子铺的王婶端着碗绿豆汤过来,嗓门亮得能掀了房顶:“小林,尝尝婶熬的绿豆汤,冰镇的,解解暑!”
“谢婶!”林凡赶紧接过来,咕咚喝了一大口,凉丝丝的甜气从嗓子眼钻到胃里,舒坦得直咂嘴。
王婶瞅着店里新摆的原石,啧啧称奇:“你说这石头怪不怪?看着灰扑扑的,切开里面能藏着绿莹莹的玩意儿,比翡翠镯子还贵?”
“这叫赌石,玩的就是心跳。”吴涛抢着说,“前阵子有个大哥,花五百块挑了块石头,切开就卖了一万多,给媳妇治病去了。”
“真的假的?”王婶眼睛瞪得溜圆,“那我能不能试试?我家那口子总念叨想要个烟嘴,要是能切出块好料……”
“婶,这玩意儿靠运气,可别当真。”林凡笑着劝,“实在想要烟嘴,我这儿有块边角料,让师傅给您雕一个,不要钱。”
“那哪行!”王婶赶紧摆手,“一分钱一分货,该多少是多少。你们年轻人做生意不容易,婶不能占这便宜。”说着,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往林凡手里塞,转身颠颠地回了包子铺,还不忘回头喊,“晚上来拿烟嘴啊!”
吴涛看着那十块钱乐:“王婶这人,真是实在。”
“这条巷子里的人,大多都实在。”林凡把钱揣进抽屉,“以前总觉得道上的兄弟才叫情义,现在才明白,街坊邻居递碗绿豆汤,比啥都热乎。”
正说着,巷口传来“叮铃哐当”的响声,一辆装满废品的三轮车歪歪扭扭地骑进来,车斗里坐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约莫五六岁,手里举着个红气球,笑得咯咯响。
“李叔,收废品呢?”吴涛冲骑车的老头喊。
李叔刹住车,用袖子抹了把汗:“是啊,趁天还没黑,多跑两趟。这是我孙女,放暑假了,从老家来投奔我。”
小姑娘怯生生地从车斗里探出头,看到林凡手里的西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又赶紧低下头,小手攥着衣角。
林凡把剩下的半块西瓜递过去:“拿着吃,甜的。”
小姑娘没敢接,抬头看李叔。李叔叹口气:“拿着吧,谢谢叔叔。”
小家伙这才接过去,小口小口啃着,嘴角沾着红瓤子,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等爷孙俩走了,夜影突然说:“李叔以前是开家具厂的,后来厂子烧了,儿子跟人合伙做生意又赔了,才沦落到收废品。”
林凡愣了愣:“你咋知道的?”
“前阵子帮他修三轮车,听他跟孙女念叨的。”夜影把盘得发亮的菩提子往兜里一揣,“他那家具厂的手艺,在这一片以前是数一数二的。”
吴涛眼睛一亮:“那咱们店里缺个雕工师傅,要不……”
“别瞎打听。”林凡打断他,“人家现在过得踏实,别戳人家痛处。真要是想重操旧业,他自己会开口。”
话是这么说,第二天林凡还是找了个由头,把块刚切开的翡翠边角料送过去:“李叔,这料子软,适合练手,您要是不嫌弃,给雕个小玩意儿?”
李叔捏着那块料子,手指微微发抖,半天没说话。小姑娘在旁边拽他袖子:“爷爷,你不是说想雕个小兔子吗?”
老头眼圈红了,抹了把脸:“行,叔给你雕个兔子,保证活灵活现的。”
三天后,李叔把雕好的兔子送过来。巴掌大的翡翠上,一只小兔子蹲在白菜叶上,耳朵耷拉着,眼睛圆溜溜的,连白菜叶的纹路都雕得清清楚楚,透着股灵气。
“李叔,您这手艺,绝了!”吴涛捧着兔子直咋舌。
李叔嘿嘿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好久没动刀了,手生。”
“不生,比我认识的大师傅雕得还好。”林凡认真地说,“李叔,我店里正好缺个雕工师傅,您要是愿意,来我这儿干,工钱您说了算。”
李叔愣了半天,嘴唇动了动,突然红了眼眶:“小林……我这把年纪了,还能干啥?”
“能干的多了去了!”吴涛拍着胸脯,“您就负责雕东西,别的啥都不用管,中午还能回家给孙女做午饭,多好!”
老头没说话,蹲在门口抽了根烟,烟屁股扔在地上踩灭,猛地站起身:“行,叔跟你干!保证不给你丢人!”
打那以后,李叔每天推着三轮车来上班,车斗里坐着小姑娘,怀里抱着个工具箱。他不忙的时候,就坐在门口雕东西,小姑娘趴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画画,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一老一小身上,暖乎乎的。
王婶常来送包子,看到李叔雕的玩意儿,总要夸两句:“老李,你这手艺藏得够深啊!以前咋没见你露一手?”
李叔笑着递过个刚雕好的小老鼠:“给你家孙子玩,辟邪。”
巷子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光是来买石头的,还有街坊邻居来串门的。
张老板带着朋友来赌石,赢了就请大家去隔壁吃包子;夜影盘串的手艺传开了,总有老头来跟他讨教;吴涛迷上了钓鱼,每天早上扛着鱼竿去护城河,回来就把钓来的小鱼分给巷子里的孩子。
林凡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踏实得很。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担心有人来找麻烦,也不再琢磨着怎么跟谁斗个你死我活。
每天早上开门,擦石头,跟熟客聊天,晚上关店,和吴涛、夜影在石桌上喝酒,听李叔讲以前开家具厂的事,日子过得像杯温茶,不烫嘴,却暖心。
这天晚上,月亮特别亮,林凡坐在门口抽烟,看着巷子里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包子铺的香味混着晚风飘过来,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或许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日子。
没有打打杀杀,没有提心吊胆,只有烟火气,只有身边人,只有踏踏实实的安稳。
吴涛拎着瓶酒出来,往他面前一放:“想啥呢?一脸傻笑。”
林凡拧开酒瓶,给两人倒上:“想以前的事。”
“以前有啥好想的,净是些糟心事。”吴涛喝了口酒,“还是现在好,有吃有喝,有兄弟,有店,啥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