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秦掌宫,请留步!(第2页)
而非,值得倾尽三剑的对手。
“甲子魁首。”
“你配不上这场剑。”
人声如海,跪声如潮。
呼声震天,万民齐叩。
那一声声“请陛下收剑”,几乎要将长空震碎。
而在观台之上,皇后卫清挽也跪地叩首,含泪恳言。
她声音不大,却如金石落地,直落人心。
那句“夫君,请收剑”,成了压倒众人情绪的最后一根弦。
长街之上,人伏如山。
剑台之上,人立如松。
这一幕,若不是亲眼所见,道一根本想象不到,人间竟真有如此一刻。
他怔怔看着这一切。
神色恍惚。
他是剑客。
从小生于天机山,长于剑冢之旁,习的是清冷之道,养的是剑心无垢。
他不该被情绪牵动。
可他终究不是秦玉京。
他还年轻。
也还在路上。
这一刻,他仿佛被人猛地拎出剑道之中,扔进了一个凡世的深渊里。
这里没有剑光剑影。
只有血。
只有泪。
只有万民俯首、百官伏地、皇后落泪、天子孤立。
他眼前一花,忽然想起了那天初见萧宁时的模样。
那是在洛陵以西的行宫中。
他随秦玉京一同来见大尧天子。
当时的萧宁衣着素朴,面色温和,言谈之中,有智有度,不卑不亢。
道一曾以为,这位年轻的天子——是真正愿意为国为民,愿意直面天下第一之人,以命搏信的人。
他曾在心中暗暗敬佩。
可现在。
这一刻。
他看着这铺天盖地的“万民请命”。
看着三位朝堂柱石递上的“万民书”。
看着那一位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俯身一叩。
看着街头巷尾的哭喊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这一切,忽然变得太完美。
太合理。
太——顺理成章。
“这……真的是巧合吗?”
道一的心底,冒出一丝不安的声音。
“这一切,真的是民情自然的爆发?”
“还是说……早有安排?”
“若这一切,都是他布下的局——”
“那他不就是早就知道自己接不了三剑?”
“那他上台之意,不是舍生取义,而是……舍而不死?”
一念起,百念生。
少年心性,最是经不起“怀疑”二字。
而身旁站着的,正是秦玉京。
他的神色冷淡,眼角带着一抹几乎不可察觉的讥诮之意。
道一看在眼中,心下一震。
“师尊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回想刚才秦玉京望向剑台的眼神,那并非赞赏,也并非怜悯。
而是,一种“已看穿你”的淡漠。
那是“局外人”的清醒。
是“剑者”的冷静。
“原来——”
道一脑海中如雷炸响。
“原来他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原来这一切,不是感人。”
“而是动人。”
“不是突变。”
“而是布局。”
“不是孤勇。”
“是演戏。”
他喉头干涩,手指在无名之剑剑柄上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寒意。
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风雪中苦行数日,终于看到前方的灯火,却在推门那刻发现——灯后站着的是个戏子。
他忽然觉得,那些街头巷尾的哭喊,那些民愿文书,那些跪求劝谏——全都像是舞台剧。
他,竟成了观众之一。
而台上那个,披着血、染着伤、握着剑的男人——
是主角。
也是导演。
“他原来,是这样的……”
“他不是来死的。”
“他是来让我们——看他怎么不死。”
道一的眼神黯了下去。
曾经那一点点对萧宁的敬意、佩服、认同,在这一瞬,被无形的手掐灭了。
他甚至生出一丝羞愤:
“我竟然……被他骗了。”
“我竟然为他动容。”
“我……竟然差点,敬他如师。”
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师尊。
那道背影仍然如松,青衣猎猎,目光如电,宛若天地间的最后一柄未出之剑。
他的信念,重新安定。
“还好,我跟的是师尊。”
“世间百态。”
“最终——只有剑,不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