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
祝正宏微微有些吃惊，第一次打量起这位无关轻重的‘婢子’，他很清楚自己管家的能力。
他都没有办法从这位婢女手里套出真正的药方，看来先前真是小瞧了她。
婢女都如此厉害，公子自然也不能轻瞧了去，于是祝正宏在心里对袁清也更添几分慎重。
袁清扫了眼桌上的三包药，对祝正宏道：“药已经抓回来了，需要我的婢子教你们如何煎药吗？”
祝夫人追问：“这药有什么需要特意注意的地方？”
“倒也没什么，只是我们医者煎药，会根据药性份量，各个药材下锅的时间略有不同，火候大小亦是针对性地调整。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做不到对药效的影响也不大。”
管家回想起方才宋英那酷酷一通抓，实在担心她是防着他们套出药方才这样。
如果她并没有真的无错，这么去煎药，老爷肯定得吃出问题来。
于是，管家主动开口道：“老爷，既然如此，不如就再麻烦这位姑娘一回。”
祝老爷听出他话里隐含着担忧，便同意了。
宋英跟着丫鬟出去煎药，等丫鬟将药罐等器具备好，她堂而皇之地从一包药里取出了一部分药材。
丫鬟见了，忙问：“这位妹妹，你怎么把这些药挑出来了？”
“做药膏啊。”
“药膏？”丫鬟诧异，“刚才你们公子没说需要药膏啊？”
这丫鬟是祝夫人的心腹，刚才一直都在房里。
“方子上写的。”宋英一句话就给丫鬟堵了回去。
她教了丫鬟如何煎药，便处理起取出来的药材。
丫鬟看着，什么也不明白，到后面得看着火候，一分心更不明白了。因着要三日后看成效，祝正宏便留两人住在府里，药膏自然不是一天就能做成的，宋英顺理成章将一堆药材带到自己的房间处理。
三日后，服用了三剂药的祝正宏不再便秘，咳嗽、咯血都较之前减少大半，黄痰转为清稀，只是仍觉口干喉燥，胸胁引痛。
舌红、苔略黄、脉微数，宋英断之此乃肺阴不足，肺失清肃。
暗自思索着对方子的增减，袁清则微笑看着祝正宏，“祝老爷，三日期限已到，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病痛祛除大半，祝正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赞道：“孙大夫果然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只是我这病眼下尚未痊愈，若是不能根治，以后会不会复发？”
“我会给你留下新的药。”
“若这药吃完了呢？”
“祝老爷，”袁清将手中的药方慢慢揉成一个团，丢出窗外，“人无信而不立，在下已经做到了承诺，现在该你了。”
祝正宏望着窗外的那个纸团，面容扭曲了一下，又很快平复。
想他祝正宏威名赫赫，多少官员士子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被这么一个小大夫威胁，已是多少年没有的事情了。
气归气，从三教九流混出来，什么时候该伸什么时候该缩，他还是知道的。
况且，这事也确实只是一件小事情，他们便是要运出去的是火器，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思忖之后，他便笑道：“孙大夫也太心急了，老夫何曾说过不兑换承诺。哎，我被这病折腾了大半年，也是怕了，才多嘴一问。
不知你们药王谷位于何处？他日我若复发，也能及时去找你治病。”
袁清默了默，“湘西赤霞岭。”
“赤霞岭。”祝正宏低声重复一句，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那劳什子药王谷确实请了这么一尊观音像。
湘西那边在鬼神一事上向来神秘，与中原大不一样，据说有些能人能号令尸体行走坐立。
如此情况下，他们那边对神像苛刻一点，貌似也很正常。
他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扬起笑脸，“原来两位是湘西来的贵客，我记得湘西的崇山寺、天门山寺都是香火鼎盛的名刹，怎的偏要千里迢迢去京城请神像？路途遥远，光是运送就是个大麻烦。”袁清随口乱编着：“家师特地请了高人起卦，说是须得京城大慈恩寺开过光的观音像，方能镇住我们那儿的风水煞。”
风水煞……
虽然祝正宏等人认为袁清是乱编的，可听到这个词，又是湘西的，眉心还是忍不住跳了跳，觉得这几日有必要寻个时间去佛寺上上香，以求安心。
“高人？”祝正宏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我们生意人最敬鬼神，能否告知这位高人名号，我若有机会也去求高人卜一卦。”
袁清本想随口说清风观，旋即想到现在清风观声名远播，说不得外地的人还真听说过。
如此一来，不就暴露了他们其实是锦川人士么。
他蹙了蹙眉，“这高人是家师外出云游时遇见的，别的没说，只说是什么神女观的观主，名号似乎是茶沫子。”
祝正宏的神情有一瞬龟裂，只觉袁清忽悠他都不用心，神女观、茶沫子，哪有道观会叫这个名字？哪有人会取如此随意的名号。
宋英抿住唇，才忍住没笑出声来，当初她也是用茶沫子这个道号，唬住了卢旭母子。
这个道号被他们一来二去的传，到最后会不会真出一个名满天下的茶沫子道长？
她正暗笑着，却见祝管家神色一凝，上前道：“老爷，小的听说南边确实有一个很灵验的道观，叫做玥凰观，里面供奉着一尊神女，听说极为灵验，每日里求子求财求姻缘平安的香客络绎不绝。
因为里面供奉是神女，所以也有百姓称其为神女观。”
宋英：“……”
什么玩意儿，还真有神女观呀？
这么冷隽的观名，竟然真的有！
袁清也被惊到了，随口胡诌的，没想到还真有，一时间他都觉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祝正宏更是震惊，神色多了几分郑重。
他确实很信鬼神，逢寺庙道观，不管灵不灵验，都必会进去拜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