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宫府深奥其隐难言 河海广阔此论畅达(2)(第2页)
按照朝廷的布置,陈瑄让在宝山劳累了几十天的漕卒们暂回卫所歇息,准备接手更大、 更艰苦的劳作,而他则带着陈珜、刘纶等十几个亲随侍卫乘马沿运河北上,来到淮安。在淮安知府叶宗行陪同下勘察地形和水流走势,又一个标注大明、标注中国南运河的工程进入勘察和实施阶段了。
从浙江、上海到北京、辽东的海运线他熟悉,每一个岛、每一个暗礁、每一个避风港都在陈瑄的心里,而贯通中国南北的大运河他也不陌生。会通河修浚之前,北运的米粮以海运为主,部分修浚之后则是河海兼运,几千里的大运河他也是无数次地走过。
海运的损耗人所共知,但那么大的风险和损失都没有停止海运,还是因了运河的中段——淮安段水路不畅,河运的运量不足所致。没有特殊的事,北京常年的需求量在二百万石左右,而河运周转递运次数太多,至多也就能运一百多万石。北京乏粮一直是困扰北京前行的一个难题。
一辈子泡在水上的刘纶打趣:“大帅是武门世家,两代戎马,想不到您的一生竟和个‘水’字结下了不解之缘。从都江堰、总率大江水师,到奔波于海运、河运,剿海寇,筑津门,建宝山,这一次,皇上干脆就让你修运河了。”
“我虑着,修运河总比修海堤容易多了。”陈珜一提马,紧赶两步,举手投足间透着勃勃生气,“前年,你去督理河运时,我和大帅去浙江,正赶上多年不见的狂澜海潮,冲坏了南起海门北至盐城一百三十多里的防海大堤。皇上顺便就命大帅领直隶、浙江、福建的十几万军卒筑堤,那才叫难呢!昼观日头,夜观天象,算计着海潮涨落。退潮开挖,涨潮之前地基就得打好、打结实了,一段一段地干。大帅真成了那个借东风的诸葛孔明了。”
“你要不说,我还真把这段拦海的水缘给忘了。”刘纶略感歉意。 “有一段海堤的筑建比别处慢了一个多时辰,结果,海潮一涨,十几里长、二丈多宽的基槽又叫海浪卷平了,大帅狠罚了他们。这下,大家才知误了工期的大麻烦,也都警醒 了,个把月的工夫一百三十多里坍毁的海堤即告完工。”
“这就是我‘江河海’的水缘嘛!”陈瑄哈哈一笑,“从修堤,修堰,统帅水师,千里漕运到今日的整修运河,陈瑄之成皆在江海之助。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连最贵重的金子都不例外。古人有言: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淘金、淘金,还不是在水里排沙简金,故水为万物之源。我自和水打交道以来,乘长风破万里浪一般,万事皆顺。与水结缘,我之大幸。”
“大帅的言谈话语又是诗、又是词的,快追上岐阳王李文忠了,再过些年,我这个斗大字不识半升的大老粗跟大帅说话都费劲了。”刘纶的嗔怪中更多的表现出了羡慕,同样是疆场征杀出来的人,比他小着十几岁的人就有着那么高的学问,让他不得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