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月玄晖 作品

第73章 习练战阵岳麓演兵 妄引谶语长史死谏(1)(第2页)

他早就明白谷王大练兵马,有朝一日有欲效当年燕王挥师入京的意思,但这层意思反响太大,谁也不能公开了说,于是,大家就在日复一日的操练中心照不宣。

“老将军不必忌讳,在这里就等于在宫里。”他指了指身旁的另外两个人,“吴智、 刘信虽是太监,也是打太祖那儿过来的人,见过大世面,满肚子锦囊妙计,才具不亚于下西洋的郑和,出使乌斯藏的侯显,也是孤的左膀右臂,所以孤称他二位是‘国老令公’。”

张成和吴智、刘信虽都为谷王谋事,却各有心思,言不及其他。今日谷王一说,算是通气了,张成心里虽腻烦阉竖干政,但也深知历朝以来刑余之人的恶毒,谷王愿意,又能说什么?遂举手一拱,表示谦恭和尊重,待二人还礼后,他还是不屑一顾地续了一句:“国 老令公操演的水师,绝不在郑和之下,什么时候也让王爷见识见识?”

“这?”吴智面显尴尬,谷王把水师交给他们,就知道张成作为“总兵官”的不满, 一定会寻机让他们出丑。可交给你张成,也未必能如愿。战舰、弓弩、器械正在秘密建造 中,以长沙区区一隅之地,缺东少西,捉襟见肘,许多材质需要从外省购买,还要偷偷摸 摸,生怕引起朝廷怀疑。买又没有钱,东拼西凑,真是一个万难的事。建了三年了,连一艘战船都没建好呢,何谈操演?好在购物尚有利可图,手头不致太寒酸,故二人不愿扔下这块鸡肋。

再说,那水师人员也不是好找的。河边上、江边上、海边上,满地界去找,一年多了,才募到二十几人,倒有一半是负案在逃的,哪懂什么水师?许许多多以打渔为生的人,日子还算过得去,谁也不愿丢了老婆、孩子、饭碗子去当什么水兵。那一边战舰下水遥遥无期,这一边募不到人也是着急,又何谈操演?

吴智、刘信狠狠瞪了张成一眼,不再说话。谷王也深知组建水军的难度,他之所以不把水军交给张成,一则想让他集中精力训练陆战之士;二则也是想分权,由自己掌控全局, 以免有朝一日尾大不掉。见场面有点僵,他接上话题:“何时操演水师,由孤来定。陆阵习演, 没有丁点纰漏,可谓尽善尽美,师尚父劳苦功高。列位和孤一起去犒劳将士,就营中设宴, 日后赏宝钞,张老将军五百锭,卫指挥使一百二十贯,每一级级差二十,三日内到位。”

刘信听了,龇了一下牙。 若不犯错或请辞,每个亲王都有三个护卫。一个卫大致有近六千人。谷王还是加着小心,每一次演习,只让一个卫参与。卫指挥、千户、百户、总旗、小旗、士兵,算下来, 也是六万多贯宝钞,谷王上下嘴唇一碰,说完就完了,可他这个实际上的王府总管上哪儿去操持那么多的钱?

“殿下,臣真是无处去筹措这几万贯宝钞啊!”宴劳军士回来,谷王已经大醉,和张成大侃起提振军旅的惬意,还说,有朝一日,他要为建文帝伸张正义,也带兵到南京走一 遭云云,吓得刘信忙用大声说话掩盖谷王的酒后真言。没想到,谷王人醉耳不醉,还真接了他的话,让他不再有任何回旋余地:“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孤是君——子,”他险些说成了君主,让旁人更尴尬,“君子,怎能言而无信,收回成命呢?你是国老令公,何为老令公,就是总下令,谁能奈你何?”

刘信苦笑着应承,和吴智对视了一下,又摇摇头。 刘信和吴智都是洪武十八年、十二、三岁上入宫的,进宫后一直侍奉谷王,陪着谷王一天天长大。洪武二十八年,谷王就封宣府,二人左思右想,还是请示谷王,留在了皇宫里。 燕王靖难时,二人初是为谷王的走还京师而高兴,打着,打着,就觉风向不对了,眼看着 建文帝江河日下,朝不保夕,就有了投靠新主的想法,关键时刻,怂恿谷王打开了金川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