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直口快的林锦 作品

第721章 人否(6)(第2页)

我的这个许诺,可不是我说的「官复原职」,末世前庐州不过是个省会,卫生局长也不过是个副厅。而末世后,庐州是首都。在古代来说,就是把他这个赋闲在家的从七品小官,提拔到了正六品。又怎能不磕头如捣呢?

张大爷的额头重重磕在水泥地上时,汗珠正从他后颈的褶皱里滚落。他弓着的背脊像张受潮的弓,旧棉袄的补丁在灯光下泛着霉斑,与我袖口的蟠龙纹章形成刺目对仗。

我并没有打断他的表演,因为很不礼貌,还容易给他不切实际的幻想。主要是因为这类泡在官场那个大染缸的人,最爱过度解读,我拉他起来给的暗示他承受不起,更容易害了他。这让我想起吕修良对我说的那句:看似人在拜佛,拜的都是自己的贪欲。如果一尊尊佛爷,不能让人心想事成。又哪里来的善男信女?

还是那个老家伙把人看得透啊,还记得他身为重点大学的校长,一个享受副部级待遇的老头。居然在和我第一次见面,听说我学心理学临床的时候,就端详了我的面相说:长得够俊俏,够资格当心理医生。

事后我才知道学心理这类专业,硕士学位到手才是入门。后边还有更多花钱的地方在等着我。我也是靠着娶了安娜,做了安国栋家的赘婿才混出了些名堂。

所以吕修良那个老不死的,又一次说中了。不过上次是说硕士毕业才算入门,这次是做了「皇帝」才玩明白权力。

"督帅..."他的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滚动,鼻涕混着汗珠滴在地上,"奴...奴才哪敢跟廉颇比啊..."话音未落又磕了个头,额头撞出的闷响与窗外的雷声奇妙共鸣。

我看着他后颈暴起的青筋,突然想起小时在孤儿院门口见过的老狗——被顽童用石子砸中时,也是这样一边呜咽一边摇尾。他鼻尖的老年斑在灯光下晃成模糊的点,右手却已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末世前的牛皮钥匙串,如今已经掉落,只垂着截磨破的裤腰带。

“起来吧,又不是古代,哪来的奴才。”我说出这句话时,有些嫌弃的挥了挥手。当他爬起来的时候,我补充了一句,“你也算是我提拔的人,做人做事以后要有些分寸。多听多做,少嚼舌根子。我要老百姓用得起药,也要咱们庐州甚至是全国的药品库存能经得住打大仗和打恶仗的消耗。懂了吗?”

我看虽然他连连点头,可听到要斗我的岳父似乎还是心里在打鼓,于是解释道:“别看你现在的品级低,可庐州是末世后世界上最大的重工业和生化的核心。你的职位不同于末世前,是真正的位卑权重。做点样子出来,别让我失望!”

还没等我再说什么,下课铃就已经响彻了校园。我是来接自己老婆下班的,自然没心情和张思安聊什么。只是抛下句,「明天会有人接你去督帅府,记得拾掇一下。」说完,我撑着那把粉得扎眼的塑料伞往教学楼走时,下课铃尖锐的声音撕碎雨幕。穿蓝白校服的孩子们像被惊飞的麻雀,尖叫着扎进家长撑开的伞阵,雨靴踩过积水的啪嗒声里,混着某个男孩扯着嗓子喊「钱老师又没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