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直口快的林锦 作品

第 737 章 饵(7)(第3页)

“我是庐州市司法局局长,”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龙舌兰叶,“逮捕令有我的签字,不能……”

“签字可以作废。”崔洪抓起卷宗,指尖划过荀克军的签名,指甲盖在墨迹上刮出白痕,“但「错用罪名」的记录,会跟着您的档案进档案室。”他转身时,珍珠项链在背后晃成道残影,“下午三点前,我要在尚政监见到郑犇。否则,”他回头瞥了眼窗台上焦黑的龙舌兰,“这盆花的下场,就是您的下场。”

水磨石地面的叩击声渐远,荀克军瘫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份被崔洪捏皱的《刑法典》,封面上的烫金字母被崔洪的指痕压得凹陷。日光灯管突然「啪」地熄灭一根,半间办公室陷入昏沉,龙舌兰的焦叶在阴影里蜷成一团,像他此刻拧成疙瘩的心。

他摸出抽屉里的毕业相册,指尖抚过泛黄的合影——第三排左三的自己穿着学士服,胸前别着「优秀辩手」的银质徽章,李教授正指着他的论文笑:「克军这篇《论象征型犯罪的边界》,能当范本。」照片边角的钢笔字迹还清晰可见:「法不向权低头。」

“局长?”秘书的声音在门口发颤,手里攥着内线电话,“看守所那边问……郑犇要不要提出来?”

荀克军的指腹在相册封面蹭出白痕,突然抓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指节因用力泛白:“让看守所放人……对,立刻放。“他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下去,“通知监察室,给我备一份「执法错误」的报告……就说「适用法律条文不当」。”

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沉默,随即响起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荀克军挂了电话,抓起那盆龙舌兰,焦黑的叶片在掌心硌得生疼。他走到窗边,把花盆重重放在窗沿,风灌进来,吹得卷宗纸页哗哗作响,「煽###罪」的批文,在日光下晃得他眼眶发酸。

半小时后,看守所的铁门在雨里发出沉闷的吱呀声。郑犇揉着被手铐勒红的腕子,劳力士在阴雨天泛着冷光,看见押送的法警递来的释放证明,突然嗤笑一声:“你们这法律,跟我那表链似的,想松就松想紧就紧?”

法警没接话,只是指了指停在巷口的黑色轿车。车窗降下,崔洪的珍珠项链在雨幕里闪了闪,真丝衬衫被雨水打湿,贴出锁骨处淡粉色的疤。「上车吧,」他的烟嗓混着雨声,“督帅说,赏你顿好的。”

郑犇弯腰钻进车厢时,瞥见司法局方向的窗口,一道人影正对着雨幕抽烟,指间的火星忽明忽暗。他突然想起刚才在看守所听狱警闲聊——司法局局长荀克军,当年政法大学的毕业论文,是《论象征型犯罪的法律边界》,开篇第一句就是:「法律若为权力伸缩的橡皮筋,正义便是被绞碎的蛛网。」

轿车引擎发动的瞬间,郑犇从后视镜里看见,那道窗前的人影突然抬手,将半截烟狠狠摁在窗台上的花盆里,火星溅起的刹那,龙舌兰最后一片焦叶,终于在雨里彻底蜷成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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