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直口快的林锦 作品

第764章 防微杜渐(2)(第2页)

“挺好?”安长河把窝头往桌上一拍,面渣溅到酱菜坛子里,“他爹被李洁的人挑在枪尖上时,你咋不说‘挺好’?”他突然剧烈咳嗽,瘦肩膀缩成个虾米,好半天才顺过气,指着食盒里的焖子,“放着吧,比姓武的给的猪食强。”

安雨欣的指甲掐进掌心。廊外的槐树叶沙沙响,像当年鹰嘴崖水库决堤前的风声。她看着父亲抓起块焖子往嘴里塞,油汁顺着下巴流进褂子褶皱,突然想起小时候,这双手总在她男装裤裆里塞个布团,笑着对部下喊“俺儿安宇鑫,将来是要当燕赵王的”。

“李淑媛那事儿,听说了吗?”安长河突然开口,窝头在手里转了个圈,“就齐鲁那个娘们,当年给姓武的筹粮时,把孔家祖坟都刨了,现在就因喊了句‘陆总’,官帽没了。”他往地上啐了口,“姓武的就是这德行,用你的时候把你当爹供着,不用了,放个屁都嫌你臭。”

安雨欣从包里摸出包中南海,打火机“咔嗒”一响,烟圈在栅栏间飘成淡雾:“关你屁事。”

“咋不关我事?”安长河的眼睛亮起来,抓起酱菜坛子往桌上一墩,玻璃盖撞出脆响,“李国良那老东西,媳妇和脑袋都被姓武的抢了;周天宇更甭提,老婆李春娇也被玩了一年吧,听说见了他跟见了屎似的;也就孙玉龙光棍一条,父母妻三族被屠了个干净——你说,这李淑媛为这路人卖命冤不冤?”

他突然凑近,栅栏的锈屑落在安雨欣手背上:“赵四郎在回鹘被部下点了天灯,你知道不?就因为他说了句「还不是统一的时机」。”

安雨欣的烟烧到了过滤嘴,烫得她猛地甩手。铁栅栏的影子在她皮裙上晃成黑条,像当年鹰嘴崖的铁丝网。她想起投降那天,武廿无穿着黑色披风站在水库边,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侧的枪伤,那时她就被迷住了。直到现在依旧觉得自己投降前把身子给了许虎是个错误。

“许虎给你写信了吗?”安长河啃着焖子,油光满面,“那傻小子在山海关修铁路,还以为你在中枢当大官,天天跟人吹‘俺妹子是武督帅的助理’。”他突然笑出声,“你打算骗到啥时候?”

食盒里的焖子少了大半。安雨欣起身时,皮裙摩擦的声响在空屋里格外清晰:“他挺好,比你强。”

“强?”安长河突然剧烈咳嗽,指节攥得发白,“他爹死在李洁手里,你还给武廿无撅屁股,这叫强?”他盯着女儿的小腹,突然压低声音,土话裹着恶意钻出来,“你这肚子里的种,是姓武的,还是那傻小子的?”

廊外的风卷着槐树叶撞在栅栏上,像无数只手在抓挠。安雨欣的高跟鞋在青石板上碾出半寸,渔网袜的破洞露出块皮肉,像当年鹰嘴崖跳崖时蹭掉的皮。她没回头,红靴跟敲出的脆响越来越远,把安长河的笑骂抛在身后:

“妈了个巴子的,咱们老安家死了多少人啊!你要是有种就打了武家的崽子,我就当给你两个叔叔和老许报仇了!”

第二小节:祥云染血

李洁怀里的小家伙突然哼唧了一声,粉拳攥着她的衣襟,七斤八两的肉团把她胳膊压得微微发颤。我伸手碰了碰婴儿柔软的胎发,指尖传来的温度比龙涎香更烫——这是李洁的骨血,带着人类独有的温热,和夏薇她们天蛾人冰凉的体温截然不同。

“在想什么?”李洁抬头时,鬓角的碎发沾着汗,产后的倦意遮不住眼里的亮,“吕老爷子取的名字,你好像不太喜欢。”

我收回手,指腹在掌心碾出浅痕。明明德,明明德……这三个字在舌尖滚了滚,像含着块没化的冰。“挺好。”声音压得很低,怕惊扰了怀里的孩子,目光却越过李洁的肩,落在西窗棂外——那里的天光突然变了色,七彩的云团正往庐州方向涌,边缘泛着妖异的金,像谁把熔化的琉璃泼在了天上。

夏薇的手无声地按在我腰侧,她今天没穿那套阿提卡式头盔,只着了件黑色紧身作战服,银质护腕上的斯芬克斯纹路硌得我皮肤发麻。“是燕京方向。”她的瞳孔缩成深黑的线,“灵脉波动异常,和绝地天通计划启动时的频率吻合。”

舒雅端着婴儿襁褓走进来,深栗色的乱发随意挽了半圈,发尾垂在肩窝,手里的银剪正剪掉过长的线头。“尚政监刚递来急报,”她的指甲在剪刃上蹭了蹭,“燕京上空出现‘仙人乘鹤’的异象,修仙者论坛炸开了锅,说是什么‘紫气东来’。”

李洁怀里的武明德突然哭起来,小嗓子扯得像根细弦。我接过孩子时,指尖触到他温热的耳垂,心里那股烦躁突然窜成火——绝地天通计划抽空了龙国所有灵脉,只剩燕京是个灌满杂质的笼子,修仙者离了那儿就得化成灰,哪来的底气腾云驾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