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小镇的面包香》659
在被晨雾永远抱着的山脚下,有个叫雾隐镇的地方。镇上的房子是用面包屑和黏土砌的,屋顶盖着烤得金黄的麦秆,连石板路的缝隙里都嵌着碎糖粒。每天天还没亮,镇中心的面包房就会飘出暖暖的香气,那是熊婆婆在烤当天的第一炉蜂蜜面包。面包房的窗台很低,刚好够一只叫麦麦的小老鼠爬上去。麦麦的皮毛不是普通的灰,而是带着点烤面包的浅棕,尾巴尖总沾着点面粉——那是它偷偷帮熊婆婆扫案板时蹭上的。它没有家,自从去年秋天被风从谷仓吹到这里,就一直住在面包房的烤箱后面,听着面团发酵的“咕咕”声睡觉。
“今天的酵母发得真足。”熊婆婆把胖乎乎的面团放进烤盘,她的围裙上沾着面粉,像落了层雪。麦麦趴在烤箱后面,看着面团在温暖的烤箱里慢慢鼓起,香气从缝隙里钻出来,裹着蜂蜜的甜和麦子的香,把整个面包房都泡成了甜甜的暖。
每天早上,熊婆婆都会把第一炉烤好的小面包放在窗台,给“路过的小家伙们”留着。麦麦知道,那是给它的。它会等熊婆婆转身揉面团时,叼起一个面包溜回烤箱后面,小口小口地啃,面包屑掉在皮毛上,像撒了把金粉。
可最近,雾隐镇的雾变得越来越浓,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镇上的居民们——背着坚果袋的松鼠三兄弟、会用糖浆写便条的蜜蜂姐妹、还有住在糖果屋里的兔子镇长,都很少出门了。面包房的窗台渐渐空了,熊婆婆烤的面包越来越少,脸上的皱纹也像被雾打湿的纸,慢慢沉了下去。
“这样下去,面包房要关门啦。”松鼠大哥背着空空的坚果袋,站在面包房门口叹口气。它的皮毛被雾打湿,一缕缕贴在身上,“我家的小松鼠们都快忘了面包的味道了。”
麦麦躲在门后,听见熊婆婆轻轻咳嗽:“雾太大,面粉运不过来,蜂蜜也快用完了。”
那天夜里,麦麦躺在烤箱后面,听着外面的雾“沙沙”地打在窗户上,像有谁在外面撒沙子。它摸了摸肚子里没消化完的面包屑,突然想起谷仓里的事——那里有永远晒不干的麦子香,有堆成小山的麦粒,还有装在陶罐里的蜂蜜,甜得能粘住蝴蝶的翅膀。
“也许……我能去谷仓看看?”麦麦的尾巴尖抖了抖。它不知道谷仓在哪里,只记得被风吹来的时候,好像飘过一片金色的田野,田野尽头有座高高的木房子,那就是谷仓。
它从烤箱后面钻出来,借着月光看了看面包房的钟——指针指向半夜,熊婆婆已经睡着了,打呼声像面团发酵一样均匀。麦麦叼起一块早上没吃完的面包,塞进颊囊里,又找了片干荷叶,小心翼翼地裹了些案板上的面粉,这是它能想到的干粮。
推开面包房的小门,浓雾立刻涌了进来,带着点湿冷的气。麦麦的小爪子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沙沙”的轻响,石板缝里的糖粒被雾泡得软软的,舔一口,有淡淡的甜。它不知道该往哪走,只能跟着鼻子里残留的田野气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