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双女(第2页)

  “你且活到七月初七再说吧!”李漟抬手欲扇,却被杨炯猛地扣住手腕。

  杨炯将她发颤的手按在桌上,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杯盘:“够了。你今日究竟所为何事?”

  李漟盯着他紧扣自己手腕的手,忽而又笑起来,那笑声带着破釜沉舟的狠戾。

  她反手攥住他的手指,指甲深深掐进他虎口:“好,便谈正事。两卫归我,你归她!从此各走各路!”

  李淑冷笑讥讽:“当我是三岁孩童?我若将金龙令与你,你便握有三支禁军,转头再使那曲江池的手段,我岂不落得个两头空?

  还‘杨炯归我’?可笑至极!我二人本就是夫妻,何须你成全?”

  李漟却不气恼,只平静道:“你们既已同船共渡,有了麟嘉卫与金花卫还不满足?他虽不属于我,但若我出手,你也休想让他助你。”

  “哈哈哈!”李淑大笑,双手环胸,眼底尽是挑衅,“倒要听听,你能拿我如何?”

  李漟冷哼,转头望向杨炯,眸中闪过疯狂:“你知道逼急了我,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若助她拿下两卫,我必与你们鱼死网破!”

  话音落地,席间瞬时冷若冰霜。

  “你在威胁我?”杨炯眸光一凝,冷声质问。

  李漟向来得理不饶人,抬眸寒声道:“不过是交易罢了,谈什么感情?你既决意帮她,我自不会再纠缠,只是这两卫,我势在必得。”

  杨炯见她这般冷漠,先是一怔,继而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我若不答应呢?”

  “那我便带着千牛卫与整个宗室和你相抗。你清楚我的性子,绝境之下,唯有死战。”李漟抓着他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

  杨炯沉默,皱眉深思。

  如今龙朔卫与龙骧卫共计五万人马,龙朔卫多为军官,足有三万,龙骧卫尽是悍卒,亦有两万。这五万人皆是精锐中的精锐,若单独落入李漟或李淑手中,势必打破眼下的势力平衡。

  念及此,杨炯直言道:“一人领一卫,这是我的底线。”

  话未落,李漟与李淑异口同声:“我要龙朔卫!”

  杨炯早知她们打的是龙朔卫的主意。龙朔卫多为军官,若能彻底掌控,便可为先扩军之基。

  当初青龙卫便是北地龙朔卫军官加上神符卫班底所建,有此先例,二人岂会不知培养军官难于训卒?她们初时索求两卫,不过是明知朝廷断不会容一公主独掌两军,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思及此,杨炯果断道:“龙朔卫归李漟,龙骧卫归你。”

  “凭什么?”李淑冷脸质问。

  杨炯瞪她一眼,斥道:“你要龙朔卫作甚?没有兵马大元帅印信,你如何扩军?难不成去求李泽的兵部或是枢密院?我不愿朝局生乱,只要两卫不落于李泽之手,便是眼下最好的结局。”

  李漟深深看了杨炯一眼,良久才道:“好,我同意。”

  说罢,她为杨炯斟了杯酒,自己则执起酒壶仰头而尽。琥珀色酒液顺着她嘴角滑落,渗入衣领,却浑然不觉。

  饮罢,李漟凤眸中翻涌着遗憾、悲伤、惋惜诸般情愫,凝视着杨炯将酒饮尽,方缓缓起身,苦笑道:“我走了。”

  清风穿堂,红裙掠过青砖,李漟快步出门,转瞬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杨炯恍惚间似听见一声“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待回过神来,哪里还有人影?

  “怎么?舍不得了?”李淑瞧着他怔忪惆怅之态,冷声讥讽,“若想去追,便赶紧去,好再叫人当傻子哄。”

  杨炯回过神来,起身至酒柜前,陆续搬出十几坛藏酒,着人重新摆了宴席,转向李淑道:“可愿痛饮?”

  李淑见状,白了他一眼,嘀咕句“没出息”,却率先启了一坛二十年陈酿的梨花白。琥珀色酒液在青玉坛口晃出细碎涟漪,映得她眼底波光潋滟。

  杨炯挑眉,随手拎起一坛同年份的“思无邪”,撕开封口时木屑纷飞。他屈指弹了弹坛口,醇厚酒香混着梨花香便在屋子里漫开。

  “先说个章程,”李淑忽然将酒坛往桌上一墩,瓷釉与木面相撞发出清响,“谁先醉倒,便要回答对方问题,不得虚言。”

  杨炯执起酒碗在掌心转了两圈,酒液贴着碗沿转出银白弧光:“你且想好如何应答,你必输无疑。”

  说着,便提起酒坛仰头鲸饮。

  李淑亦不示弱,待第一坛酒见底时,她的桃花眸已蒙上一层水雾。

  只见她伸手揪住杨炯的衣襟,指尖攥着他月白中衣上的暗纹,声线染了三分慵懒:“你说……”尾音拖得老长,恰似春日拂湖的柳丝,“初见我时,可曾动过什么歪心思?”

  她说话时,酒气混着梨花白的清甜扑在杨炯喉结上,竟叫他喉间莫名发紧。

  “休要胡说,我与你总共才见了几面!”杨炯忽然倾身,指尖替她拨开发间酒渍,“不过是后来在白马寺,阴差阳错……”

  这话带了几分醉后的坦诚,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李淑却忽然笑起来,声如碎玉落盘,伸手勾住他脖颈将酒碗往他唇边送:“那你如今可还有歪心思?”

  酒液顺着碗沿流到杨炯下巴,她竟忽然伸舌舔去,动作快如偷腥的猫儿,直惹得杨炯浑身肌肉骤然绷紧。

  第二坛酒喝至一半,李淑已脱了外裳,只着一身素纱歪在杨炯肩头。

  她指尖绕着他腰带打转,忽然抬头盯着他喉结,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你说……若没了那些破规矩、乱人闲事,咱们该多自在!”

  话未说完,却忽的打了个酒嗝,惹得自己咯咯直笑,伸手戳了戳他发紧的脸颊,“呆子,你脸红什么?”

  杨炯喉结滚动,反手将酒坛重重搁在桌上:“你醉了。”

  话音未落,却被李淑伸手捏住脸侧,指尖掐得他生疼:“叫我兰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