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写生(第2页)

  这一句直如火上浇油!

  郑秋气得浑身乱颤,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哪还顾得什么诗书闺仪,恨恨地一跺脚,扭身便走,口中骂道:“好!好!你糊涂你的去!休再碰我!”

  杨炯岂容她走?大手如铁钳般探出,一把攥住她水红绫子窄袖下的皓腕,入手滑腻温软,却带着一股倔强的挣力。

  “娘子且慢!听我一言!”

  “听个屁!”郑秋怒叱,回身便是一记裙里腿,绣鞋尖直踹杨炯小腹,又快又狠,带起一阵香风。

  她自幼习过些拳脚,虽非绝顶高手,盛怒之下力道也是不弱。

  杨炯“咦”了一声,侧身避过,那绣鞋擦着他青缎袍子掠过,险之又险。

  他手上力道不减,反而顺势一带,欲将郑秋重新拉入怀中。

  郑秋一招落空,手腕又被制住,更是怒极,另一只手并指如戟,疾点杨炯肋下要穴,指风飒然。

  “好个辣手的小娘子!”杨炯轻笑,不慌不忙,捏着她腕子的手一旋一压,竟将她点来的手指巧妙引开,同时脚下步法如游鱼,绕着那八角观海亭的石柱躲闪。

  郑秋一招狠似一招,或劈或抓,或踢或点,裙裾翻飞如蝶,咬牙切齿的追着杨炯打。

  奈何杨炯身法滑溜异常,总是间不容发地避开,那青缎袍角在她指尖数次擦过,却总差之毫厘。

  几圈下来,郑秋香汗微沁,气息渐促,那口闷气憋在胸口,几乎炸开。

  眼见杨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眼神分明写着“你奈我何”,她最后一点理智也彻底崩断。

  当即,娇叱一声,也顾不得章法,竟如乳燕投林般,合身扑向杨炯,张口便朝他擒着自己手腕的胳膊狠狠咬下。

  杨炯没料到她情急至此,真敢下口,手臂肌肉本能一绷。

  郑秋一口银牙咬在结实的小臂上,隔着衣衫也觉得硌牙,却更激起了她的狠劲,死命咬住不放,眼中喷火,仿佛要将这块肉撕扯下来。

  “嘶——!”杨炯吃痛,眉头一皱。

  这妮子,真属狗的!

  他手臂发力一震,郑秋顿觉一股大力传来,牙关酸麻,不由自主松了口。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杨炯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向她腰间丝绦,欲要彻底制住她乱扭的身子。

  郑秋正全力挣扎,脚下莲足猛地一蹬地,想借力后退,不想那软底绣鞋沾了地上先前洒落的几点墨汁,青石又滑,只听“哧溜”一声轻响,一只精巧的藕荷色绣着秋菊的软缎绣鞋,竟脱足而出,“啪嗒”一下飞了出去,撞在石栏上,歪倒一旁。

  郑秋只觉得左脚底一凉,那只裹着素白罗袜的纤足便毫无遮掩地落在了微凉的石板上,足心沾上些许尘土,更显玲珑可怜。

  她“呀”地一声短促惊呼,羞恼瞬间盖过了愤怒,下意识地就想蜷起那只脚。

  杨炯岂会放过这等良机?眼中精光微闪,趁郑秋因失鞋身形微滞之际,双臂骤然收紧,竟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呀!快放我下来!你这……”郑秋双脚离地,又羞又急,粉拳雨点般捶打他肩背,两条腿乱蹬乱踢,那只仅存的绣鞋眼看也要飞脱。

  杨炯却充耳不闻,抱着这温香软玉的身子,几步跨至亭中宽大的青石书案前。

  案上还摊着郑秋先前画废又展开的云海稿纸,墨迹未干。他长臂一沉,竟将她轻轻放于案上。

  冰凉的青石激得郑秋一颤,未及坐起,杨炯已如山岳般欺身而下,双手撑在她身侧石案,将人困于方寸之间。

  “你……做什么?!”郑秋被他灼灼目光逼视,心跳如擂鼓,先前的泼辣劲儿弱了几分,声线也带了颤意。

  杨炯不答,目光带着几分戏谑,缓缓下移,落在那只悬于石案边缘、仅着素袜的纤纤玉足上。

  罗袜薄透,隐约可见底下肌肤的柔美曲线,脚踝纤细如新月,方才蹬踹时用力过甚,此刻足趾在袜尖蜷缩,透着股子倔强的可怜意。

  “好个不听话的辣夫子。”杨炯低笑一声,忽的俯身,大手牢牢握住那只裸露的脚踝!

  “呀!”郑秋浑身一颤,另一只脚本能地踹过去,却被他膝盖轻轻顶住。他掌心滚烫,顺着脚腕缓缓滑至足跟,拇指不轻不重地按揉着足心。

  郑秋猛地咬住下唇,才压下喉间那声异样的轻颤。一股酥麻之意自他指腹蔓延开来,如细流窜过四肢百骸,偏又带着种令人心慌的暖意。

  她挣扎得更急,腰肢在石案上辗转,被擒住的玉足拼命扭动,足趾在薄袜下蜷了又展,雪白罗袜滑下些许,露出莹润的足跟,在山风里轻轻发颤。

  “放开……你这无赖……下流胚子!”郑秋喘息着骂,声音却失了方才的狠厉,反倒添了几分破碎的娇颤。

  杨炯恍若未闻,目光胶着在那只被他掌控的莲足上,仿佛在鉴赏一件稀世美玉。他的手指愈发大胆,拇指沿着她绷紧的足弓缓缓滑动,感受着那柔韧的弧线,力道时轻时重。食指则坏心眼地勾起,用指关节去轻轻搔刮那微微凹陷的、最是怕痒的足心窝。

  “嗬……!”郑秋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被他坚实的胸膛压了回去。

  那钻心的痒意混合着一种陌生的、令人羞耻的悸动,瞬间冲垮了她的防线。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大颗大颗,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沿着绯红的脸颊滑下,滴在冰冷的石案上,也沾湿了胸前的衣襟。

  她不再踢打,只是无助地侧过脸,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发出压抑不住的、委屈至极的呜咽。

  “呜呜……杨炯……你……你混账……你就只会……只会欺负我……呜呜……”

  这突如其来的泪水,比方才所有的拳脚相加都更有效力。

  杨炯浑身一僵,眼中那点戏谑和促狭瞬间被惊愕和慌乱取代。他猛地松开手,手足无措地看着案上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

  “杕韵?莫哭!莫哭!”他慌忙俯身,想替她拭泪,又怕再唐突了她,大手悬在半空,显得笨拙无比,“是我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你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

  郑秋却哭得更凶,积压了整日的委屈、猜疑、嫉妒、愤怒,此刻全化作泪水倾泻而出。

  她猛地转过泪眼,恨恨地瞪着他,抽噎着质问:“你……你如今这般作践我……可是因为……因为那李嵬名……你心里恨了我了?是不是?!”

  杨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症结在此。

  今日杨炯就觉蹊跷,以郑秋的性子,平日里最是要强,定要做那心尖上的唯一,如何今日竟主动叫了李淽来,还这般通情达理,着实奇怪。

  细想之下,怕不是这两姐妹早有计较,故意让李淽先来探他心意、磨他性子。

  郑秋虽嘴上厉害,看似疏冷,可一旦认准了人,心底实比谁都重情。若不然,以她心高气傲、目下无尘的脾性,岂会轻易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