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7章 黑背老六的徒弟20(第2页)

可对于张启山而言，眼前这个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人，却是他跋涉过尸山血海、背叛了所有原则也要抓住的唯一救赎的人。

“佛爷。”

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无法控制的气音。

张日山似乎耗尽了全身力气才辨认出门口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轮廓。

他浑浊的、失去焦距的眼睛努力地朝张启山的方向看去。

里面没有激动，没有欣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茫然和一种被驯化后的、近乎本能的恐惧。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甚至不敢完全确认，眼前这个散发着强大压迫感的人，是否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佛爷。

那句“佛爷”，更像是刻入骨髓的习惯性反应。

张启山的心脏被这声呼唤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上前一步，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仿佛怕惊飞一只停在指尖的蝴蝶。

他挥退了搀扶的人，亲自伸出手，想去触碰张日山冰凉得吓人的手臂。

指尖还未碰到，张日山却猛地一颤，像被烙铁烫到一样，本能地向后缩去。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破碎的呜咽，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惊恐，仿佛靠近的不是他誓死追随的佛爷，而是某个带来无尽痛苦的梦魇。

张启山的手僵在半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看着副官眼中那纯粹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恐惧。

看着他下意识躲避自己触碰的姿态，一股混合着滔天怒火和锥心刺骨的痛楚瞬间席卷了他。

张启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暴戾和痛苦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磐石般的、不容置疑的占有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温柔。

“日山，”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度。

“是我。别怕。”他不再试图触碰，只是用身体挡住了大部分刺眼的光线，在张日山面前投下一片安全的阴影，“跟我回家。”

回家？

张日山茫然地听着这个词，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

家，对他而言，早已是一个模糊而遥远的概念，一个存在于无尽痛苦的幻影。

他所有的感知，只剩下眼前这片阴影带来的短暂安宁，以及阴影中那个强大、危险却又带着某种致命吸引力的存在。

这里是他恐惧的源头，佛爷似乎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张启山脱下自己厚重的大氅，带着体温，轻柔却不容拒绝地裹住了张日山冰冷颤抖的身体，隔绝了外界的寒意和他恐惧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