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章 被害妄想(22)(第3页)
因为很快吊唁的行列轮了一圈终于轮到了他们。
辛禾雪将小黑狗放到地上,拍了一下。
余星洲没回头向前走的时候,趁着没人看见,小黑狗已经听话地重新遁回了影子。
………
按照习俗,城寨里的红白事都会摆席,半夜会有食物供应,天亮后死者下葬前会有满桌早席,当晚守灵的人和致唁的人都能吃。
因为他们也带来了“礼金”,不过方式是向死者亲属购买纸钱,再烧给死者,以示吊唁。
哭灵人的哭唱和唢呐声交杂在一起,辛禾雪和余星洲跨过木质门槛,向最内侧走去。
“两个人。”
余星洲把白色的“红包”递出去,看上去还有点厚。
女婿跪在棺材旁,负责接待客人发放纸钱的是受托来帮忙的邻居阿婶。
辛禾雪和余星洲对死者不是那么熟稔的关系,对此前没见过的女婿更是生疏,因此潦草地在铜盆里烧了纸钱,合十双手拜了拜,只道了节哀。
辛禾雪轻声道:“我吃过唐阿婆做的糖水,她生前是一个很好的人。”
女婿跪在地上,弯着腰向前来吊唁的客人表示,“谢谢。”
声音沙哑。
他直起腰来,就是一个相貌端正,身材中正的男人,神情哀戚,眼底泛青,没什么异常。
辛禾雪微微点头致意,正要向外走时,转身却一晃眼看见了两具棺材。
原来是左前方摆着灵座子的长桌旁,就靠着墙的位置,还放了一面镜子,侧对着唐阿眉的棺材。
所以一看过去,就好像有两具棺材。
“为什么还要摆镜子?这有什么讲究吗?”
辛禾雪出声问。
女婿说:“我们这边的习惯,说法是放一面镜子,看上去有两具棺材,这样子此后一段时间家里就不会再死人。”
他的头又丧气地低下去,“留我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有人都知道,他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辛禾雪只能再劝节哀。
眼角余光往镜中瞥去,后脊忽然攀上凉意,他定睛去看,发觉躺在棺中的死者身上穿的寿衣,和他梦里那个纸人穿得一模一样。
一个木楔把死者的嘴巴撑开,里面塞着米饭,这是对她的告别餐,等到黎明盖棺的时候,就可以把木楔子取下。
然而那每一颗小小的饭粒塞得太多太满,白花花,倒像是蠕虫。
“怎么了?”
余星洲问。
辛禾雪听周围的声音,好像都从很远传来,所以乍一听余星洲说话,还以为山谷回音。
他晃了晃头,和余星洲一起走出了吊唁的位置。
路过天井时,抬头看月亮的位置,此夜还漫长。
回到椅子上并排坐下,辛禾雪和余星洲咬着耳朵地说起异常。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女婿回来的那一天,岳母刚好死了,有些太巧合。”
余星洲皱着眉,也是思索状。
“我也觉得很奇怪。这个阿婆我见过她,上个月十五,我来这里找题目的线索,这个阿婆在参拜的人群中,听道长说,她好像在谭娥死后每个月农历十五都来祭拜。”
“可能是谭娥的坟包离这里不远,看女儿的时候顺道来求福求安稳。”
他们说着说着,到底也没什么头绪,只能静静地等守灵时间过去。
辛禾雪习惯了早睡,所以哪怕前厅里哭灵人声音哀戚,鼓乐唢呐在唱戏地响,他还是昏昏睡意,一阖眸坠入梦乡。
………
后背躺着床铺的时候,辛禾雪意识到他竟然续上了早上的梦境。
客厅的老式电话嘟嘟、嘟嘟响。
再次传来何青鸿的留言:“辛禾雪,不要睁眼!”
这一次,他主动睁开了眼睛。
纸人四肢抓着,爬在天花板上,依旧脑袋倒过180°来看他。
寿衣上写着大大的“壽”字。
它的姿势就像一个蛙类,眼看后肢就要弹射而起,和青蛙捕食一样飞速探出长舌。
辛禾雪咬住舌尖,一丝痛觉让他定了定神。
这个纸人牙关一松,里面却是只有一点短短的舌头茬子,明显咬断过。
它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
仿佛感到幻痛,辛禾雪松开了自己的舌尖。
“啊、啊,唔唔——”
纸人说不出像样的话。
“你……”
辛禾雪刚刚出声,突然地,那只纸人黑暗的口腔里开始爬出一只只白花花的蠕虫,从天花板上掉下来!
辛禾雪双目微睁。
好在蠕虫掉到他身上前,他蓦然一挣扎,搅乱了梦境。
“呼……”
重回祠堂,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才发觉自己靠在余星洲的肩膀上睡着了,“谢谢。”
一旁的余星洲转过头,紧紧地盯着他,喉头攒动。
声音有些发涩地问:“那个……你身上好香啊。”
不只他,辛禾雪自己也闻到了一点点甜腻香气。
更重要的是,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胸口,濡湿了一小块。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