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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清看向眼前的男人。
脸上的皮肤变得粗糙,眉毛上有一道很浅的伤疤,一双深邃的眼神盯着自己,浑身上下充斥着野蛮气息,似乎还能闻到一点血腥味。
罗浮是这个丛林里绝对的“王者”
罗浮蹲下来取下席清湿透的鞋子,卸下袜子,用衣袖将席清脚掌上的泥水擦干净,露出白皙的肌肤。
随后,他打横抱起席清,侧身进门,再将门关上后,大步流星走到壁炉前。
今晚又是一个“平安夜”,夜已经深了,但是没有玩家来“敲门”。罗浮将席清的双脚放在自己腹部捂热。
罗浮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副本里到底待了多久。
但是自他有印象以来,起码以如今这幅样子在这里待了好几年。
在这个故事设定中,罗浮有一些朋友,比如说洛夫索。对方拥有十几岁女儿,说明年龄起码三十四五岁左右。
罗浮本就是和席清的大哥二姐同辈的人,的确年长席清数岁。
他的心境也不同于那些年轻小黄毛们。如今他看席清,是真觉得席清太年轻,嫩得都能掐出水来,这么年轻就跟了自己。
怪不得席家长辈一个个都看不惯自己。
都说老夫少妻,男的大一点没什么,但这只是无谓又无能的猜想。
其他人追席清,席家人还能说他们是年轻人不懂事;但自己追席清,那就是借着年长者的阅历哄骗小年轻。
尤其自己之前还常常借着邻家哥哥的名头接近席清。好在席家人都比较明事理。尤其是小儿子找好几个男朋友,这么一看,罗浮只是大几岁,压根都算不上问题了。罗浮双手握住席清的脚掌,轻轻揉搓着,试图给他捂得暖烘烘。
之后,他又将席清抱起来放在自己面前,让席清双脚塞进自己的衣服里。
他双手掐住席清的脚踝,问:“还冷吗?”
席清摇摇头。
罗浮再拿出毛巾给席清一点点擦拭,从头发到脚趾,将每一滴水珠擦得干干净净。
席清的脸被略显粗糙的毛巾弄红。
罗浮给他擦好弄干后,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晚餐,喂给席清。
席清躲了躲,伸出手,想要自己接过去吃。
罗浮开口说:“你手还冷着,先捂会儿,我喂给你。”
席清正要再说,罗浮已经给自己喂过来了。
他张开嘴,咬了一大口面条。
罗浮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好吃。”席清咽下去后点评。
罗浮嗯了一声:“我在丛林里找到一些酸果,你喜欢酸甜或者酸咸口的,我想你应该喜欢,还有一些烤肉,你尝尝。”
席清的确有些饿了,强抢饭碗,拿过去自己吃:“不过你煮得太多,我吃不完。”“你吃剩下的,我来吃。”罗浮给他一点点用毛巾拧着发丝,吸掉雨水。
席清低声说:"我可以自己来的。"罗浮没有松开手。
席清也不强求,罗浮的性格本就偏向于强势,但是自己还能和他交谈商量,至于伽马才是丝毫不听的类型。
不过罗浮能听自己的意见,但不代表他会同意。
罗浮没有松开毛巾,继续给席清擦拭。
席清比自己矮,又比自己年纪小,此刻乖巧地吃过晚餐,半带微笑看向自己。
罗浮说:"就一点了,我帮你吧。"
很快,炉火也帮忙烘干了席清的衣服和发丝,只是悬挂的几盏煤油灯都即将燃烬。
罗浮想要重新加油撩灯芯,被席清喊住。
“不用了,正好也该睡了。”
席清的脏鞋子在外面,正要下地走到床榻上,却被罗浮打横抱起来。"别落地,脏。"
木屋里的床的确就是铺在地上的床褥,并没有床架。
席清陷入绵软的被窝里,罗浮靠近他,单手揽住他的腰。
男人用下颌轻轻蹭着席清的脖颈,黑暗中,沙哑的声音传入席清的耳中:“清清,我们都几天没有亲热了。”
席清刚刚想要反驳,自己不是接近无休吗?但是仔细一想,这么轮一次,对于罗浮来说,的确是好几天才能亲亲自己。
而且上次自己陪同罗浮来副本里,由于自己那次太累,并没有给他多少福利。
罗浮此刻还在说话:“清清。”
他蹭了蹭席清的脖子,但没有再继续。他想要,但会尊重席清的想法。
对于比自己小很多的爱人,罗浮总是有足够的耐心和包容心。
他轻轻拍了拍席清的背部:“睡吧。”
可是下一刻,席清摸索着亲了亲他的脸颊:“我还不困。”
这是一个信号,又像是火机,瞬间引燃了一切。黑暗中,罗浮呼吸粗重,压在席清身上和他接吻。
夜晚的丛林偏冷,罗浮没有揭开身上的被子。
他和席清藏在被子里亲热。
狭小的空间让彼此的呼吸声分外明显,也让席清没有逃跑的余地。
不一会儿,席清身上好不容易烘干的衣服又被罗浮扔出床外。
罗浮压在席清身上,用力亲吻着席清。
含糊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混着雨夜的淅淅沥沥声。
"喜欢吗?"
男人夹杂着情欲的声音,很小声,像是试探深浅,又在安抚受不住的爱人。
席清呜咽声偶尔被吻住。
罗浮可以清楚地看到席清的样子,确定人还能适应后,一下比一下重。
席清双手掐在他强壮有力的手臂上,罗浮每动一下,席清就抓一下,一下子出好几道红痕。
罗浮双手平撑在席清两侧,亲了亲席清湿润的嘴唇,又问了一句:"喜欢吗?"
席清呜咽一声,才小声回答:“喜……喜欢你。”
277、番外7(霍起篇)
霍起视角下的《孤岛别墅》副本。
雨夜,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行驶在暴风雨中,抵达口岸。
船上的两名男人身披黑色雨衣,踏上了这座海上孤岛。
雨幕中,为首的中年男人咳嗽好几声,扯着嗓子说:“快点出发吧,今晚是行动的好时候。”
“不用你教,我知道。”男人仰起头,雨水从他的帽檐处砸落,落在他的脸颊上。
斗大的水珠蜿蜒,顺着男人的脸颊,划过他的嘴唇,抚过明显的喉结,延伸到雨衣领口里。他冷冷一笑,而后将山羊头套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是一顶极其怪异的头套。由真山羊的脑袋硝化制造而成,眼部位置掏空。
隐约可以看出山羊头套原始颜色是白色的,不知道沾染了血迹还是别的污渍,已经变成了灰黑色。
大山羊套头外加男人的身高,显得他极高。他和同伴分开行动。
霍起沿着石板路走向山顶的别墅。他的夜间视力很好,透过山羊眼洞位置,沿着海岛石板山路上行。
原以为今晚上也会如同以前的杀人夜一样平淡。
等他处理完别墅里的那一家六口,再坐船离开,找一个荒漠小镇,喝上一大桶啤酒,最后睡上一觉。无聊又重复的日子。
结果还没等他靠近别墅,就偶遇戴着同样头套的“杀手”。这座海岛上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霍起杀掉了戴着自己头套的陌生男生,有人假借自己的名义在海岛上杀人。
既然有人当自己的替罪羊,那么……
霍起取下了自己的头套,放好之后,从被自己杀掉的人手中拿走一只手电筒,继续朝着别墅走去。
行至半程,他察觉到草丛里藏着人。
席清藏得很好,整个人几乎要趴进泥土里,宽大的叶片层层叠叠,挡住了他的身体。
席清的双手特地揪住一片大叶子挡住自己的脑袋。
不过霍起还是听见了。他走过席清藏身的地方,走过去两步,发现异常,又倒退回来。
席清刚才睁大眼睛努力看着自己,此刻疑似露馅,头埋得抬下去。
霍起刚刚杀了伪装自己拿着电锯到处砍人的男生,情绪被调动起来,暂时没有滥杀无辜的想法。
尤其是这个男生好像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坏心眼地摇了摇叶子,问:“你还好吧。”
雨很大,四周噼里啪啦的声响。可能是对方没听到自己的身影,又或者对方觉得还有机会。
霍起挑眉,看到席清埋下头,试图像鸵鸟一样埋头。
结果被泥水呛了一下,咳嗽了一声。
霍起笑了。
这是呛到了?
这智商估计活不过今晚。
还是早点送他解脱比较好,比起受尽害怕恐惧之后,再凄惨的死去,那还不如早早死掉。
霍起挑开了叶片,躲在叶子下的男生终于抬起头,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一张脸煞白。
雨水冲刷掉席清脸上的泥渍,露出一双湿润的眼睛,眼尾被泥水污了,很不舒服,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此刻,嘴唇微张,唇瓣看起来很软。
霍起咽下原本要说的话,咬了咬牙,妈的,长得真带劲。
一双眼睛的眼尾微微上挑,嘴角的幅度也恰到好处,稍微一说话就仿佛在笑。
感觉不谙世事一般。
霍起用舌尖舔了舔发痒的牙肉。
原本想要恐吓席清的话,换成了关心的言论:“你崴脚了吗?”对方顾左右而言他。
霍起把席清扛抱起来,很轻,不过还在正常的身高体重之内,尤其是自己箍住他大腿的时候。大腿上的肉软乎乎的。
不同于自己身上的肌肉,霍起觉得自己用手一掐,软绵绵的肉就会从指缝处鼓起一点。霍起并不知道男人之间能这么做。
准确来说,比“性”,杀人更符合他的胃口。虽然之前不清楚,但现在无师自通。
霍起斜眸盯着趴在自己肩头不挣扎的席清,想到双腿并拢时,大腿的软肉靠在一起……
妈的,越想越硬。
不过他对未成年人没兴趣,太小的也没意思。霍起问了声:“你多大了?”
席清几乎是立马回答:"二十一。"
还行。
霍起带着旖旎想法问出这句话,席清也不明白为什么,就直接回答。
“年纪轻轻的,脑子不好使,有点傻。”
席清挣扎了几下,之后就索性靠在自己肩膀上休息了。
原以为遇到席清算是意外之喜,结果这座海岛有一群奇怪的伪装者,假扮自己的身份。还有诡异的鬼魂以及自己杀死了却莫名尸变的玩意。
不过他一门心思都在席清身上,也没空多想。从见到席清的第一眼,他就硬了。只是硬的程度不同。
尤其之后,席清在自己面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是其实实在扮猪吃老虎。辣得要命。
但是亲起来,嘴唇又软又糯。越想越硬。
到时候席清浑身湿漉漉的。霍起之后也是这样做的。
他每一次都竭尽全力亲吻着席清,用力吸吮着他的舌头,同时还得捏捏席清的腿肉。尤其是在海岸边的那一晚。因为地形原因,他没有真的上了席清,不过也蹭着席清舒服了好几回。
细嫩的皮肉拢在一起,自己顶进缝隙的时候,明明还隔着裤子,席清却窘迫地叫了一声。他在席清的耳边用力喘息,一边挺腰一边喘气,然后亲亲席清的耳垂。
“乖。”
这样的动作和□□没有太大区别,但终究不是。能消火气,也压不住真正的火。
如果自己真的带席清离开了。
他会去小镇的旅馆上开一间房,然后做上一天一夜。让席清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快乐。
可惜最后他没能把席清留下来,都快成功了,已经控制住了席清。
本来快成功了,结果一个名为孟可美的女生举起菜刀砍过来。
霍起躲避时,席清抓住机会,一个过肩摔,两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就那么一点时间,席清就被人带走了。
自己也失去了逮住席清的机会。
不过自己没有死,总能找到机会逮住席清的。
他之后离开了海岛,但是那个叫做孟可美的女生却走不了,她已经死了,出现在海岛上的是她的灵魂。
她永远都不可能完成拍摄,然后拿到钱回去治疗母亲。
*
准绝区副本降临现实,但是被玩家们逃了出去,这个副本失效。
副本里的Boss本应该暂时“休眠”一段时间,等游戏平台给他们的数据进行处理之后,再重启他所在的副本。
霍起原以为永远都不能再见席清。
但是直到他有一天,突然觉醒了意识。
他的时间原本正常地往前推移,可是当他登岛之后,自己的一切都陷入了循环。
永远都在重复登岛杀人这个过程。
每一次登岛都会出现不同的人。他的任务是杀掉别墅里的一家六口。
不过,按照设定里头的六口人早就被自己杀了,他现在是在数年后再次上岛,会遇到那几只鬼魂。
当然每一次的人或者设定都会有点点不同。
但他发现,好像这么重复下去,迟早会重新刷到席清登岛的那一个时空。
很好,自己和席清还有一笔很大的账要算呢!当然,如果席清服个软,自己既往不咎。
每一次,他都极其兴奋,坐在小船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海岛。
身边的中年男人咳嗽着,用仿佛粗粝打磨后的声带询问:“你好像很兴奋?”
霍起侧过头,雨水重重砸在他的黑色雨衣上。
“是啊。”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下身硬得难受。
霍起再次登上海岛,直接戴上头套,大步流星走向别墅。
走到第一次遇见席清的地方,植物依旧郁郁葱葱,被雨水打得不停摇晃。但是原本应该躲在这里的男生不见踪影。
霍起蹲下去,用力拨开那些叶子。
席清没在!
他右手紧握成拳,用力地扯下一大片叶子。
霍起眼神阴鸷,缓缓眯起眼睛,而后冷笑起来,又不是席清出现在海岛上所在的时空。由于他每一次都急着见席清,时间上提前,等他确定席清不在这里时,那两个假扮自己的男生才走过来。他直起身体,斜眸盯着两个男生。
他们正在扮演杀人狂魔,想要吓住同行的女生们,好拍摄出“精彩绝伦”的画面。每一次,这两个男生交流的话都有点不同。
这一次……“你说我们拿着这电锯,到时候往孟可美面前一扬,她会不会吓得尿裤子?!”"啧,要是这次拍摄真的有人意外死了,我们还能拿这个当噱头推广我们的微纪录片!"然后两个男生看到了自己。一如之前,靠近自己,将自己误认成别人。霍起眼神凶狠,手起刀落直接杀了对方。这次,霍起没有取下头顶的山羊面具。他提起掉落在地上的油锯,用力拉动抽绳,巨大的噪音切割着雨水。
霍起提着油锯,朝着别墅里的六只鬼大步走过去。
烦死了!
赶紧死了,好再次循环,他就不相信循环不到席清出现的那个时空。
278、if线(谢利篇一)
席清的眼睛不太好,所以才需要在疗养院里治疗。这一点,谢利很清楚。
但是当席清在火车上,当着他的面昏厥过去时,谢利才清楚,席清病的不只是眼睛这个地方。
席清恍惚中再睁开眼睛时,火车上的乘客们正蹲在他的旁边,关心这位黑发的年轻人。
“亲爱的,您没有事情吧。”
“哦,上帝保佑,太好了,他没有事情。”“感谢耶稣,伟大的主,你帮了这位可怜的孩子。”
刚刚给席清诊断完的医生听着这句话,欲言又止。
谢利蹲在他旁边,攥紧了他的手掌,将席清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他的体温。
还是热的,席清并没有死。谢利紧张的心陡然松懈下来。
男人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扶起席清。“你没事吧。”
席清现在有点头昏脑涨的,不知道具体情况,幸亏四周看起来没什么危险。火车上的列车员过来查人,谢利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并补交了车票钱。表示之所以没买票,只是因为弟弟旧疾复发,急着找医生,才一时间疏忽了。
谢利出示了助理的证件。
而席清空无一物。
就在列车员看向席清的时候,席清红着眼睛看向谢利:“哥哥,我不小心弄丢了我的包裹,东西都丢了。”谢利这时候很为难地看向列车员:“这……能不能让我安置好弟弟后,再去找他的包裹,您知道的,证件都在里面。”谢利攥住了席清的手,小声说:“我没让他拿行李,只让他拿了一个装钱和证件的小包,的确容易丢失。”列车员没说什么,只是让谢利多交了一份车票钱,毕竟人已经上车了,也不方便将他们赶下正在行驶的火车。外加谢利又出钱购买了包厢票。有钱看起来又儒雅的客人,总是容易获得售卖者的好感度。
席清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他从不晕车的,很明显是身体上的不适,手脚也有些发软。
谢利见状,弯下腰,温柔地将他公主抱起来。席清下意识挣扎。
谢利颔首,附身在他耳侧说:“小心点,抱住我脖子。”
说完后,谢利看向列车员:“麻烦带我们去包厢。”
说完之后,谢利补充了一句:“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列车员连忙说哪里哪里。
席清看着谢利把一切安排妥当,又将人哄得团团转。
自己被他抱到了包厢里后,列车员又贴心地送上热水和食物。
谢利没让列车员进来,接过东西后又关上了车厢门。
“要吃点东西吗?”
话虽如此,谢利已经开始冲泡咖啡了。
席清支撑起身体,侧身看着他:“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谢利问:“你想回到自己家吗?”席清沉默。按照故事设定,自己是被家人送来疗养院的,但是他们几年都不来看望自己,就算再忙估计也忙不到这个程度。估计自己属于家族弃子。当然,金钱上是不至于亏待自己的。只是自己要是想回去的话,恐怕会受到不少助力。看起来,自己家庭的内部斗争也不少。席清也不稀罕那点钱。此刻,跟着谢利离开是最佳方案。
席清看着谢利的眼睛,问他:"我可以跟你走吗?"
谢利听到席清这话,手一顿,而后笑着说:“当然可以。”话音落下,谢利反说:"可是,我现在得回到我原来的国家。"
席清也愣住。
谢利解释:“唔,我原本就不是本国人,是因为状态不好,所以才想着来到疗养院休息一段时间的。”
对于有钱的大商人而言,待在哪里,没有任何区别。
但现在不同,他拿着助理的身份离开,日后注定要顶替助理的身份或者改头换面。
之前的那些财务也要一点点囊括回来。
席清这位小少爷如果跟着自己,大概率要过上一段不太餍足的生活。
谢利不确定席清听不听得懂自己的言外之意。
他正要再次强调。
席清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跟你走,去哪里都行。”反正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最后一句话,席清没有说出来。
*
这列火车具体要行驶去什么地方,席清并不知道。但是男主谢利就在自己身边。
具体行驶了几天,席清也不太清楚,摇摇晃晃中,心道或许这个任务要等着自己和谢利彻底离开了疗养院事件的后续因果才会结束。
好在他们住进了列车包厢,一个包厢里两张床,门一关,二人就进入了一个密闭空间。
除开每日送东西的列车服务员,别人也看不到他们。而列车员又被谢利用金钱打点,保证守口如瓶。
这么长时间的旅行,列车上自然也有洗漱的地方,只是比较狭小,并且不在车厢里。席清有些不太习惯。
好在谢利不知道去哪里给他弄来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席清基本上不出车厢。都是由谢利外出拿东西端水回来。谢利这个人的确很好。
他原本就发现了疗养院的不对劲,知道自己的助理可能出问题了。但看在自己和助理是多年朋友和合作伙伴的关系上,还是毅然决然地踏进了疗养院。就冲着助理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他也不可能放弃。席清在车厢里擦拭身体甚至连泡个脚,他都会站在车厢外,关上门安静等待着。弄得席清感觉自己是被人看一下脚就得羞愧而死的老旧思想的人。席清可以理解自己擦身体洗澡,谢利不好意思看,但是泡脚他躲什么?
而且,席清泡脚会跑半个小时,他每天都要在车厢门外罚站半个小时吗?
这一天,谢利走出去,虚掩门口。他刚刚靠着车厢,背后传到咚咚咚三下。
席清打开门。两个人透过手掌宽的门缝四目相对。席清坦然地看向他:“进来吧。”说完,把门打开,谢利走进去:“你今晚不泡脚了吗?”谢利刚刚坐到对面床上,就只见席清挽起裤腿。昏暗的车厢里,谢利清楚地看到席清露出的白皙皮肤。很好看的白色,瓷器般的暖白色,还透着一点点健康的红色。席清把脚放到水桶里,看向谢利。
席清扬起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而后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喉结,视线一直落在谢利身上:“他说,我是男的。”
谢利有些无奈地看向他:“我知道。”
席清眯起眼睛,反问:“那你天天躲什么?弄得我好像得罪你一样。”
谢利摇头。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逃不出疗养院。”
席清抿唇笑了笑:“这次也谢谢你帮我了。”
席清歪了歪头,说:“出门在外,我家里人说要靠朋友。”
谢利摸了摸自己耳朵,感觉火辣辣的烫。而后他用力地咳嗽一声,低头说了一句好。
席清单手托腮看着眼前的谢利,突然问了一句:“话说,你带我回去的话,家里人不会有意见吗?”
席清知道谢利家庭情况。对方出身贫寒,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发家致富。
但是不代表他发家致富后,还是孤家寡人。
比如说,他有对象或者有红颜知己。
说自己是他弟弟这样的话,也就糊弄一下外人,红颜知己之所以是红颜知己,是红颜也是知己,自然知道他没有弟弟的。
谢利说:“我一个人住。”
席清笑起来:“那就好,看来我也不会太打扰到你了。”
谢利笃定地回答:“不会打扰。”
席清泡完脚之后,拿布擦拭的时候,谢利端着水出门倒掉。
他走到火车上的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中想到席清端正地坐在床上,挽着裤腿露出白皙的小腿和脚掌,泡进温热的水里。
温水温暖了席清,不多时,席清身上就多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真好看……
后来,席清的指尖站着水珠,轻轻点了点脖颈上的喉结,那滴水就顺着他的皮肤,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流到宽大的衣服领口里。
谢利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279、番外(谢利篇二)待修
谢利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脑海中的旖旎想法全部按下。
他洗了把脸,拿纸巾擦干净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可还是忍不住想到席清。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车厢里。他轻缓地推开门,席清已经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见状,谢利动作更加小心,生怕吵醒席清。高大的男人举止局促,有一种无形的反差感。火车摇晃,窗外光影忽明忽暗,谢利也隐藏在这光影中。他不动声色地望着对面安眠的席清。浅浅呼吸,像是还没有完全睡下,或许是睡得不太舒服。
谢利心揪起来。
火车上的住宿床铺绝大部分都是不够干净的,外加狭小的空间里,人员密集,总弥漫着不太好的气息。
席清恐怕没吃过这样的苦。
好在谢利花钱打点后,乘务员送过来的被子都是洗得干干净净,没有残留奇怪的污渍。
其实席清没有抱怨过,只要谢利莫名在意。
席清入住的第一天晚上特地看了看被子,摊平了,没看到异常情况就睡下了。
到了白天,席清会在包厢里待上一整天。
窗外的风景迷人,席清偶尔也会央谢利帮自己借几本书过来看看。
此刻,席清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面朝谢利的方向。原本谢利看得认真,被席清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
生怕自己偷窥席清睡觉的阴暗行为被当事人发现了。
好在席清只是单纯翻身,并没有苏醒。
谢利鬼使神差地靠近,单膝蹲在席清的床头前,盯着席清。
借着昏暗的光,他看到席清的睫毛,浓密纤细,这样的睫毛在席清闭眼时分外明显,像是被特地雕刻一般。
席清的脸没有像谢利认识的一些男男女女会涂抹煞白的脂粉。但上帝似乎偏爱于他,脸上皮肤不均衡的地方只落在了眼眶,眼窝,鼻梁两侧的位置,似乎像是天然的轮廓阴影。
这是一张漂亮的脸,但这种漂亮只是单纯的形容词,而不特指某个性别。谢利无比清楚席清是男性。
尤其是席清睁开眼睛时,眼尾微微上挑,而长翘的睫毛尾端会略微下垂和上扬的眼尾形成一个漂亮的尖角,像是燕子的剪尾。
席清每一次眨眼睛,就像一只俏皮的鸟儿闪动着翅膀。
很好看,叫人过目不忘。
谢利心道席清的父母到底是怎样生出这般好看的孩子。
谢利盯着席清微微颤抖的睫毛……
而后席清缓缓睁开眼睛。
两个人隔着三拳不到的距离,四目相对,呼吸也缠绕在一起。
谢利像是第一次偷东西,而被失主现场抓住,莫名地心慌起来。之前在疗养院杀人放火,都没现在这么紧张。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话还没说出口,席清眉眼一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席清声音慵懒,带着困倦,语速很慢,语气带笑,慢吞吞地笑问:“你怎么一直在看我啊?”席清很坦然。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直接说自己刚才是在装睡。原本还抱有侥幸心理的谢利一下子就轰得炸开。
自己应该怎样回答?你好看?还是我想看?
好像怎么说都不对劲,都很奇怪。
就在谢利纠结着怎么说的话,席清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左肩,小声说:“快睡觉吧。”
谢利轻声说:“这就睡。”
谢利说完直接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床铺,躺下之后,面朝墙壁、背对席清。
他的举动看起来很平常,但是心里快要炸开了。
谢利没有再说话,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要疯了。
*
一路颠簸,又转了好几趟车。
一日,席清跟着谢利来到一座陌生城市。
在这里,他们将踏上一列跨国火车,前往下一个城市。
这一趟火车比之前的条件要好太多了。
不再是单独的小包厢,而是一整个车厢都是自己的活动空间,同时不再需要谢利每晚帮自己去打水。谢利之前就弄好了一个假身份。
他之前考虑到要带助理离开,就假装自己是带着自己兄弟来这里治病的商人。
虽然真正来疗养的人是谢利,但这样的身份恰好将他和助理身份颠倒。
他的确足够小心。
从贫民窟打拼出来的富豪,见识过太多人心险恶的方式,处处小心。
席清戴上围巾,深色的羊毛围巾挡住他大半张脸,风吹乱了他的黑发。他这一路上一直在观察景色变化,也在看服饰风格和饮食习惯,大致猜测这里是偏向于欧区的地界。
但是要更北边。
风中的冷气直直地往他鼻子里钻,席清猛地吸了一口气,打了一个寒颤。
席清是不太喜欢阴天的,尤其欧区阴天的时间更长。
阴霾的天空始终笼罩在头顶,滋养出的人们仿佛都自带一股莫名的颓感和秩序感。这种情绪更容易被文字体现出来。
席清看向谢利,问:“这里是你的家乡吗?”谢利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大衣。席清其实很不喜欢大衣,因为大衣的版型太挑人了,也挑生活场所。
厚实的大衣也常见于阴冷大风地区。它也是阴冷的代名词。
起码在席清心里是这样想的。
可谢利的穿着感觉不像如此。
席清和谢利提着行李箱转乘。
或许是他们要去的地方比较偏僻。他们在人群里逆行,朝着一辆火车快步走去。
大风刮过他的脸颊。这原本是一场混乱无比的逃难。
他俩空无一物,子然一身,但这几天下来,谢利在车上就弄来了两个小手提箱,里头装着两身恰到好处的衣服。
就算是在物资贫瘠的列车上,也不影响到谢利用钱换物资。
原本丢失了身份的两个人此刻又拥有了新的身份。这场逃难路上,因谢利在前往疗养院前做了充足准备而从容不迫。
现在,席清获得了一张新的身份证明,这张证明可以帮助他出国境。
这一路上虽然劳累,但是没有遇到副本boss追杀,看来的确是到了副本收尾阶段。
最后的一程的车厢上。
席清坐在窗边,透过大玻璃窗看向窗外。
车厢里温度和外面不同,席清看到窗外的风景似乎多了冷意,因为草地上生出毛茸茸的冰晶。席清也尝到了不一样的餐食。
他吃不习惯。
谢利询问他的口味。
席清说:“我喜欢吃鲜甜口的,追求食物本来的味道,我想吃水煮菜,不过我知道这些火车上很难提供,所以不强求,什么都好。”
谢利听着席清的说法,说:“我会努力的。”
席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没有让你一定要帮我做到的意思。"
谢利摇摇头:“只是我想给你准备。”席清愣住了,直直地看了谢利很久。
现在他们所在的这节车厢,灯足够明亮,明亮到纵然现在是夜晚,席清还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谢利眼里的情绪。
席清看到谢利在吞咽口水,鼻尖微动,这是紧张的情绪。
火车颠簸中,席清和谢利相隔着餐桌。
席清问他:“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谢利声音沙哑:“你和泰金是什么关系?”
说完,谢利端起咖啡杯当然喝了一口咖啡。他眯了眯眼睛。
泰金明显对席清关系非同不可。
可是谢利初来乍到,不清楚二人的联系。
席清看向窗外,而后笑了笑:“仇人。”
谢利松了口气。
席清本想直接戳破,可是话到口中又咽了下去,只露出淡然的笑容。最后一程路程漫长又无聊。
席清本来就有些身体不适,所以总是晕车犯困。谢利为了救助理,一个人踏上了这趟漫长的旅途。而现在,有人陪同他一道回来。
主人很久没有回来,别墅小院萧条不堪,尽管谢利已经派人先打扫过一遍,但是院子里肆意生长又不断枯败的植物呈现出挡不住的乱意。席清跟着谢利走进门。
谢利说:"这段时间要避避风头,所以只能住在这里了,虽然是偏乡下。"席清并不清楚这里具体是哪个国家。
毕竟个人传里,并没有提及老板的出生地。所以系统在设置世界背景的时候,特地避开了这一点。
席清拢紧了衣服。
谢利深陷麻烦,就算到了这个安稳的地方,也不敢直接让席清和自己住在一起。他在住处附近又额外租住了一套房子,专门留给席清的。
入住新家的第一天,席清搞了个大扫除。
房间的玻璃被擦得干干净净,分外明亮。
席清上一次做大扫除还是读书的时候。
不过他不厌恶做家务。
比起让他做家务,他更讨厌自己想做家务的时候,别人不许自己做。
每次搞完卫生后,房间里干干净净的样子,都叫人心旷神怡。
他处理完屋子里面的东西,就得处理屋子外。
席清站在玻璃前,看着院子里的一片荒草地。
席清觉得种菜也不错,骨子里的种地基因突然被激发了。
可以种点白菜,萝卜….…不过估计自己脱离副本前,这些植物不一定能长出来。
这也算有点遗憾。
谢利忙完自家家里的东西,就扛着锄头过来帮忙了。席清随口问了一句:“你打算在院子里种点什么?”谢利哈了一口凉气,说:"等开春之后再说,现在还太冷了。"谢利又帮席清把院子里的菜地开荒。席清还不大会用现在的家具电器。
落在谢利的眼里,席清的确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谢利系上围裙,站在炉灶前告诉席清如何开火烹饪。他娴熟地切着菜。
席清一直用不惯西方的餐刀,总感觉切下去会偏移位置。但是谢利切菜时,却没这种感觉。
席清背靠着岛台,身体微微向后仰着,看向眼前的谢利,朝人轻笑:“你看起来厨艺很好。”
谢利将碎末放入碗里,勾起嘴角,小声反问说:“等会儿你可以尝尝。”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就像是朋友,恰到好处的界限,退一步疏远,近一步太暧昧,谁也没有重提疗养院的事情。那不是美好的回忆。
现在,他俩要做的就是守口如瓶。
那所疗养院里生活着不少达官显宦,还有一些有实权的人。谢利这一套火烧疗养院戏分一旦暴露,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故事中,谢利拿走了助理的身份,而助理是一个无权无势被疗养院抓起来的人。“助理”不可能大闹疗养院后,还可以全身而退。所以如果助理和谢利必须要活一个的话,比如是助理活下来。他们遗忘一切,绝口不提过去的事情,只有这样才不会无形之中说错话。并且不再喝酒,不再触碰所有可能会让自己迷糊的东西和人。保持清醒是保密的最高等级。席清有点好奇,由于自传中的老板透露的本身消息不多。而且文学作品容易被阅读者过渡解读,这是席清第一次接触故事中的主人公。
席清问:“你要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吗?”
谢利摇摇头:“先避开一阵子风头吧,估计要住到开春。之后,我打算给你重新换一个住处,不过你要是喜欢这里,也可以继续住下去,我派人抹掉你的行踪痕迹。到时候,你要是喜欢,你打算在院子里种点什么?"
席清侧着头看他:“种花吧,不知道这里开春后的温度是多少,我很喜欢紫色的花。”
谢利心头一跳,席清的那双眼睛如果配上紫色的确很蛊惑人。
席清笑着说:“种紫罗兰吧。”
谢利正在用黄油煎面包,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厚的甜咸味。
他拿叉子岔起一块裹满了芝士的面包,抵到席清的面前。
房间里,谢利也在笑:“尝尝看。”
280、番外(唐闽篇)
南方基地没了。
第九基地岌岌可危。
唐闽自打出生以来,前十几年一直在拥有,后来就一直在失去。
父母死了。
朋友死了。
队员死了。
队员的家人们也死了。
在这个普通人填饱肚子都困难的年代,在他们这群用异能维护人类存亡的人中,奢求家庭幸福美满是一件及其可笑的事情。
初见席清时,他恨席清。
第一次离开南方基地来到新地方,刚刚回应席清的热情,席清转头就给自己一击闷棍。他不会喜欢一个刚见面就假意友善,然后抓住机会将一整瓶毒水硬灌到自己口中的家伙。但是唐闽年岁见长后,又突然想要感谢席清。
起码那段时间,他满脑子都是席清的事,气到压根没时间去抑郁。
尤其席清给自己下毒,只是想让自己帮他一起出任务,导致他给自己下毒后,自己还得一直见到他。
仇人见面,本应该分外眼红才对。
席清是真不怕自己直接杀了他。
可是席清赌对了,唐闽下不了手。唐闽想要人类过上幸福生活,这里的“人类”自然也包括席清。
唐闽不会被席清那张看起来纯良的脸迷惑。他放过席清的点,是席清下毒的初衷,只是希望强制自己跟着他们一起出任务。
多个同伴,多份保证。
席清宁愿自己背锅,也要更好地保护队员。
唐闽有时候觉得席清和自己其实都是一样的人,都在意感情。
只是席清在意身边的朋友,而自己在意人类的未来。
席清在意身边的人,导致第九基地的其他高层厌恶他,觉得他没有大局观。席清失去了社会的好感度。
而自己在乎人类的未来,却没办法尽心尽力地保护身边的人。自己失去了身边的人。
有得有失。
唐闽心中的正义感,让他初始憎恨席清的同时,也不由得认可席清立场下的动机合理性。正因为如此,唐闽没办法想到席清这样的人会死。席清就那样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自己的生命里。
匆忙到他都没和席清说上心里话,哪怕是一句话。明明两个人都希望人类的未来可以光明。起码两个人会同行一段很长的路。可是席清离开得太突然了。
唐闽太清醒了,清醒地到他都没办法第一时间欺骗自己说席清没死。他见识过太多的死亡,习以为常的事情,大脑都无法崩溃而来欺骗自己。
明明这件事情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子,怎么就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自己明明有能力,为什么没能救人呢?
他一直相信的基地高层,内里的机制早就腐烂,逼得席清要用非常规的手段逼迫自己帮他一起出任务。
自己原本可以不用和席清交恶的。
唐闽永远记得某个夜晚,自己和席清交流时,提到过基地管理制度。
唐闽是温和派。
可席清只说了一句话:“他们不是傻子,不是听不见我们说话,而是不想听我们说话。”
席清等人死的时候,这句话的冲击力直接击溃了唐闽。
没错,说的没错!
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上进,就算自己登上高塔,走到高层们面前。
那群垃圾会捂住自己的耳朵,听不见,不想听,懒得听!
为什么自己有能力,却一直没能救人呢?!
如果自己暴政压迫一些人的利益,能让人类这个种族在乱世中多活久一点,那么这罪名背下也无所谓,就像当初的席清。
他用了好几年,一点点杀掉了自己所有的反对者。
十年后,唐闽懵然,怎么就三十多岁了。
二十年后,唐闽沉默,怎么就四十多岁了。
三十年后,唐闽死寂,怎么就五十多岁了。这个过程中,自己身边的人要么意外死亡,要么病死,要么老死。
甚至他还会亲自解刨好友们的尸体,看看异能者不同异变情况。
他的技能可以让他精准找到人群中的危险者。
那些即将异变的异能者们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异变程度越高,危险的气息越重。
唐闽会在他们彻底发疯前,把他们从人群里逮出来,然后杀了他们或者重伤他们,再扔到试验品观察基地做实验。
有人曾经反对过他。
的确,自己杀掉还没有彻底变异的异能者,怎么证明自己是不是徇私枉法,滥杀好人?他们说的没错。
唐闽就是用这样的手段除掉自己的政敌,那些政敌里,也有没有任何异变危险的存在。
杀死他们,就杀死了自己的良心;放过他们,就放走了人类未来。
自此,强大的异能者身边同行者独独无几。
就在他觉得自己会在下一个整十年岁的时候,思考怎么就六十岁了的时候,席清回来了。
席清还是那样年轻,还是记忆中年轻的样子。
异能者的衰老速度比普通人的衰老速度要低很多。可还是会老的。
五十多岁的唐闽虽然看起来像四十多岁,头发只是白了几缕,但终究还是老了。
而席清的的确确是年轻时的模样,干净的眼神。
三十年啊,他才回来!自己一辈子要蹉跎过去的时候,席清终于回来了。
*
那一天,天气越来越冷,寒冬即将来临,人类蜗居在基地里。
变异者们也靠近基地,想要闯入拥有这座温暖的城池里。
唐闽的压力变得巨大。
他统治这里太久太久,久到多股力量蠢蠢欲动。
唐闽想要找一个继承者。
身居高位的他,双眼也会被一些东西蒙蔽住,他看得清危险却看不清那些人的真心。
那日,唐闽鬼使神差地想去视察基地,路过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试验品。
当他一个个路过时,席清就那样陡然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突然出现,毫无预兆。
自己这些年为了往上爬,放弃了不少人。而席清一出现,却惦记着周江和罗浮。
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和心性,好像只有自己度过了这漫长的三十年,只有自己在一天又一天的煎熬中走到现在。
席清在关心他们,却没有关心自己….…
可不管怎样,唐闽是高兴的。
席清终于回来了,或许自己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和席清彻夜长聊,和他说说自己这些年的过往。
然后席清再说一句,只要说一句话“你辛苦了”,唐闽便能吐出一口浊气,再不计较往事。
没有人能理解自己,那么席清一定可以理解自己的……
可是他甚至都没能找到这个契机。
席清很着急,急急忙忙地过来,找到人就要脱离这里。
似乎他不能待多久。
所以,唐闽想要把他留下来。他相信席清一定带领基地走向更好的未来。
席清还年轻,还能持续基地第二个三十年的长治久安…
如果能把席清留下来,自己不介意杀掉席清身边的所有人。
席清要药剂,那自己就把药剂全部毁掉,只给席清用。这样的手段不顾席清的死活,但是能把席清留下来……一支新药剂从调配到成型,可以使用,起码要七天。
但席清却急着在七天内带着朋友离开这里。可是唐闽最终还是心软了,保留了几支……后来那几天,唐闽一直在等,等席清过来。如果席清可以和自己聊聊的话……唐闽又想,或许席清这次回来了就不能再离开了。毕竟上次席清是重伤死亡才消失三十年的。
所以,当席清杀掉自己的时候,唐闽除开抱怨席清,还在心中想,席清杀了自己……他踩着自己的尸骨上位,就拥有了对基地的掌控权。他是下一个自己。
挺好的。
他身边还有很多朋友陪伴着。
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