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周六寻光,周日哭嚎(第2页)
……不,不对!
连续两天不停歇的奔走让厄尼斯特的状态有些差,使得他刚才竟然短暂忽视了这一点:
小娃娃受她控制,她是小娃娃的主人!如果要毁了它,她在得到它的那一刻就能做到,何必像现在这样大动干戈?
她又是怎么接触到这个东西的?
散发诡异气息的肉块向着他们快速坠落,他近乎是在一瞬间想通了关窍——
小娃娃的用处只有一个,那就是操纵。
她想通过小娃娃……让他们成为她的傀儡。
厄尼斯特在传送过来时所察觉到的矛盾得到了解释。
——既然迟早都要让他们来到劳伦斯,为什么她在周四晚上要想方设法、掩人耳目地匆忙离开,然后又用小娃娃拖了他们整整两天?
因为使用小娃娃需要进行特殊的仪式,仪式之中绘制法阵是不可缺少的步骤,她需要用两天的时间在这里布下一个难度极高的傀儡法阵。
接下来,如他所料,他们的脚下光芒大亮,他们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巨量的、铺面而来的元素气息,同时,完整的、密集复杂的法阵纹路静静浮现。
法阵的范围囊括了小半片街区,这意味着他们脱离法阵范围需要消耗更多的时间。
而那个胆大包天的、一手酿造了一切祸端的魔法师在这时轻轻笑了,她垂眸看着下方不动如山的二人,好意提醒道:
“吞食小娃娃不是仪式成功的必要条件,只接触到皮肤也可以。”
她敲了敲身前的栏杆,节奏稳定,就如她说出的每字每句:
“反正,只要能与它融合就好了。”
魔法师的笑靥在二人的眼里有了别样的意味。
这与奥利维娅与厄尼斯特搜集到的信息存在出入,但,魔法的世界没有不可能。
这时,奥利维娅开口了:
“但仪式要成功还缺少一个条件。”
她冷静而客观得仿佛被算计的人不是自己:
“没有我们足量的血液,法阵就无法将我们精准地锁定为仪式的作用对象,而你没有能力在现在达成这个条件。”
血液在魔法的世界里是身份的代名词,头发、身体组织之类的东西也能在仪式锁定作用对象这一步上起到同样的作用,但是所需要的量会更大。
伊瑞丝的动作一下卡顿了,如同被相机的快门定格。
等到厄尼斯特终于仰起头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她,她的睫毛才开始翕动,好比寒冰逐渐开裂融化,她整个人又慢慢生动起来,然后在某一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态,点了点头:
“对哦。”
说这句话的时候,伊瑞丝看起来颇有些懊恼,可很快地,不被人搭理的她似乎觉得没意思了,收起了自己的表演,无可奈何地道:
“原来你们不知道吗?每个人特有的魔法气息也能替代大量的血液,作为这个人的身份徽章实现魔法学意义上的靶向锁定。”
她靠在栏杆上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表情愉悦:
“我的小娃娃遛了你们两天,收集到的魔法气息已经够用了哦。”
魔法气息替代血液——从两者都能指代唯一的个体这一点来看,是能说得通的,学术界也有进行过相关的探讨研究,但还没人把这个理论用在禁忌魔法仪式上过。
他们也并不打算赌上自己的后半生去为她的禁忌魔法研究之路添砖加瓦。
厄尼斯特与奥利维娅没再犹豫,各施魔法奔向法阵之外。
留给他们逃脱的时间本就很少,又已知伊瑞丝突然爆发出的实力与他们不相上下,短时间内未必能把她一举拿下。
先解决她还是先保住自身,这道选择题并不难做。
伊瑞丝无所谓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微笑道:
“晚了哦。”
二人动作一凝,同时回头看她,就看见——
拇指大的微黄色肉块从她的袖口钻出,飞进了她的口中,速度快得险些看不见残影。
灰发的少女身体抖了一下,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
一阵风从她身前吹来,眨眼之间,伊瑞丝的脖颈与四肢缠满了黑线,烧灼感在她身上各处出现,她被汹涌而来的疼痛冲击得短暂失了神。
视野中,肩上的灰发与细长的银白色发丝交织在了一起,奥利维娅单手紧紧钳住了她的一边肩膀,低着头看她,雪白的眼睫下,那双平日里清冷高雅的眼睛晦暗不明。
耳后呼吸滚烫,厄尼斯特从她身后扶住了她将要倒下的身躯,她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感觉得到他动作的平稳与不容分说的禁锢。
她没有焦距的眼睛向上看着,贴着她的肌肤的黑线锋利无比,尾端全缠绕在奥利维娅的另一只手上,受她操纵,如果奥利维娅愿意,稍微一动就能割下她的肢体或头颅。
而厄尼斯特控制的火元素已经钻入了她体内,在各处蓄势待发,在心脏周围的火元素最为活跃、蠢蠢欲动。
同样的,只要他想,她在顷刻间就能成为一具自燃的尸体。
而且这家伙死性不改,攻击性极强的火元素在人体内刻意地无序流动所激起的痛感简直能让人生不如死,更何况她还是冰系法师,体内冰元素与火元素完全相冲,又处于受压制的境地……
一切发生得很快,几个呼吸之前还在狼狈逃窜的二人顷刻间夺得了主导权,而那个从一开始就从容不迫的人此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伊瑞丝平生最厌恨的就是这种受人摆布、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不想再让任何人控制自己。
她根本就没有研究出用魔法气息替代血液的方法,皮肤接触能替代吞食小娃娃也是假的,奥利维娅与厄尼斯特自然也没有完全相信她,他们久居人上、执子博弈,不可能想不到如果她所说的都是谎言,他们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后会发生什么。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项:
赌伊瑞丝没说谎,远离法阵以求自保;
赌伊瑞丝撒了谎,她做不到让目的是操纵他们的仪式成功,她要操纵的是她自己。
客观上,他们评判不出她说谎的可能性有多大,她精心准备的这场表演简直毫无破绽——那么只需要凭自己的主观意志作出选择——当然是要自保。
因为,他们被摆在赌桌上的筹码,是他们的人生掌控权。
哪怕他们愿意为各自的家族鞠躬尽瘁,也做不到牺牲自己的尊严去成为受他人支使的傀儡。
对待自己的掌控权慎之又慎,却能轻易剥夺她为自己作选择的权利——伊瑞丝既为此感到苍凉,又为此感到庆幸。
布下一盘精妙棋局的要点,是利用好人性的自私。
这一局,她赢了。
伊瑞丝的思绪已陷入僵凝,但在这种时候,她还不忘弯起嘴角,气息奄奄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