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学院养伤(第2页)
带着薄茧的指尖落在小弟子发顶,轻轻揉了揉那束随着奔跑散开的歪斜发髻。这个动作牵动了右肩伤口,苏雪歌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却将笑意酿得更深。她指尖勾起小弟子挂在衣襟上的木符,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平安”二字,墨迹都还没干透。”新学的符咒?”她屈指弹了下木符,惊得小弟子慌忙去捂,”画得不错,就是这\'安\'字少了一横……”
雾气突然被晨风吹散,一缕金光破云而出,正好落在苏雪歌染血的绷带上。那抹刺目的红,此刻竟像极了笛尾飘扬的红绳。
欧阳定羽的茶盏刚沾唇,窗外骤然传来马匹凄厉的嘶鸣。
青瓷茶盏”咔”地顿在桌面上,碧绿的茶汤晃出半圈涟漪。他余光扫向窗外——街角处,一个披着粗布斗篷的身影正掐着驿丞的脖子,袖口露出的黑雾纹如活物般蠕动。那邪修脚下躺着两匹灵驹,脖颈已被利齿撕开,鲜血汩汩渗入冻土。”晦气。”
欧阳定羽啧了一声,指间突然多出三枚青铜钱。最后一枚铜钱还在指节翻转,人已如鹞鹰般掠出窗棂。木窗”啪”地撞在墙上,震得柜台酒坛嗡嗡作响。
那邪修刚掏出血幡,忽觉后颈发凉。回头只见漫天铜钱如雨坠下,每枚钱孔都迸出金色锁链!”叮叮叮——!”
血幡被锁链绞碎的刹那,欧阳定羽的靴底已踏在邪修背上。他顺手捞起驿丞甩到安全处,腰间酒葫芦却因动作太大甩了出去。”老子的三十年陈酿!”
这一声痛呼比方才的打斗还凄厉。邪修正要趁机捏碎遁地符,忽见那青年竟不管不顾扑向滚落的酒葫芦。他狞笑着催动最后一丝邪气,黑雾化作毒针直取对方后心——”噗!”
毒针突然调转方向,反扎进他自己眉心。欧阳定羽头都没回,单手接住酒葫芦轻晃:”还好没洒……”另一只手掐着的傀儡线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另一端正系在邪修四肢关节处。”啧,阴魂不散。”
欧阳定羽冷笑一声,掌风骤然暴烈,硬木桌案在他手下四分五裂。木屑飞溅间,他右手并指成剑,一道凌厉的罡气破空而出——”刺啦!”
邪修的斗篷应声撕裂,露出
千里追杀
这场追逐持续了整整七日。
从北境荒原到青州密林,欧阳定羽左臂的伤口结了又裂。最险的一次,那邪修引爆了藏匿的阴雷符,冲击波将他掀下万丈悬崖。
好在最后都有惊无险,等回到昊天学院的时候,欧阳定羽身上的红色衣服已经分不出哪个是血,哪个是正常的红衣服。
欧阳定羽踏上山门石阶时,晨露未散。
那袭红衣早已看不出原本的艳色——北境卷着砂砾的狂风给下摆镀上一层锈黄,像是被岁月侵蚀的铜器;青州沼泽的腐泥在袖口结成龟裂的硬壳,随着动作簌簌掉落几块黑渣。而更多的,是那些深深浅浅的血渍:心口处暗红的圆形血迹是箭伤自愈的证明,肩头喷洒状的深褐是敌人颈动脉爆开的痕迹,至于衣摆那些发黑的手印,则是途中救下的孩童在他转身时,偷偷拽着道谢留下的。”欧阳师兄!”
守门弟子稚嫩的惊呼声里,他下意识抬手想整衣冠,却发现连指甲缝里都嵌着凝固的血块。小弟子惊恐后退时踩碎了一片枯叶,那声响让他恍惚想起三天前,自己捏碎邪修喉骨时也听过类似的脆响。”慌什么,”他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像吞了炭,喉结滚动时扯得生疼,”又没缺胳膊少腿。”
抬脚迈台阶时,靴底传来诡异的黏腻声。低头看去,半张未燃尽的符箓正黏在靴底,朱砂绘制的咒文依稀可辨——是邪修最爱的”血遁符”。他嗤笑着在石阶上蹭了蹭,却蹭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露出
顾如玖的脚步声在长廊上急促回荡,发间的玉簪随着奔跑滑落,在青石板上摔成两截。她顾不得去捡,远远望见山门处那个摇晃的身影时,呼吸猛地一窒——
欧阳定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那身红衣被血反复浸透又风干,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下摆凝结着冰晶般的血渣,随着步伐簌簌掉落。最骇人的是他腰间那条玄铁腰带,原本锃亮的金属此刻布满划痕,正中央还嵌着半截断刃。”欧阳师兄!”
她冲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触手却是湿冷黏腻的触感。定睛看去,那衣袖竟是被血浸得能拧出汁来,此刻正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滴落。欧阳定羽缓缓转头,涣散的目光过了许久才聚焦在她脸上。”小……玖儿……”他咧开嘴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师兄给你……带了……”
话未说完,整个人向前栽去。顾如玖慌忙去扶,却摸到他后背一片湿热——那里插着三根折断的骨刺,伤口边缘已经泛出诡异的青黑色。”颜昔!快拿九转还魂丹来!”她的声音瞬间劈了叉。
颜昔从后方箭步冲来,却在看清欧阳定羽伤势时倒抽冷气。他二话不说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贴身挂着的玉瓶——那是他保命用的本命灵药。”哟,小玖儿啊……”
欧阳定羽嘴角扯出的弧度牵动了脸颊的伤口,一道血线顺着下颌滑落。他试图抬起右手,却在半空无力地垂下,指尖滴落的血珠在青石板上画出断续的轨迹。”师兄这次……可能真得躺两天……”
最后一个字化作气音消散在风中。他眼睫剧烈颤动几下,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傀儡般向前栽去——”砰!”
颜昔横跨一步,右肩精准抵住欧阳定羽倾倒的身躯。医修敏锐的指尖刚触及颈脉,瞳孔就骤然紧缩:”灵脉枯竭得像旱季河床……”他掀开欧阳定羽后背残破的衣料,倒吸一口冷气,”三根肋骨移位,再偏半寸就刺穿肺叶……他是怎么……””先救人!”
顾如玖一把扯开自己的外袍铺在地上,颤抖的指尖凝出青光。当剪开那件血衣时,铜剪发出”咯吱”的凝涩声响——布料与伤口凝结得太深,每剪一寸都带起细碎的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