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杀破狼(第3页)
顾如玖突然按住刺痛的左臂。她的保命符刺青正在灼烧，这让她注意到更恐怖的事实：所有尸体的后颈都有与她一模一样的刺青图案。某个瞬间，最近那具”尸体”的菌菇突然转向她，菌褶展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微型星瞳。
泉眼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脉动。一道银蓝光柱冲天而起。
南风柒柒的左眼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人将滚烫的银针钉入了她的瞳孔。鲜红的血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蜿蜒而下，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新获得的星瞳不受控制地旋转起来，瞳孔中浮现出扭曲的星图纹路，那些原本璀璨的星辰此刻却像腐烂的果实般渗出紫黑色的光晕。”那不是……星煞……”
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喉间涌上的血腥味让她几乎作呕。星瞳的视野里，那团扭曲的暗影正不断剥落着星空色的表皮，露出内里蠕动着的、类似骨髓般的胶状物质。”是星髓……变异体……”
与此同时，顾如玖腰间的青玉药囊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绣着百草纹的囊袋像活物般剧烈抽搐，数十道凸起的棱痕在布料下疯狂游走。当她颤抖着解开丝绦时，只见原本莹润的丹药表面爬满了蛛网状的星芒纹路，那些深蓝色的纹路正像蚯蚓般蠕动扩张。最可怕的是，每颗丹药都生出了细如发丝的透明触须，正急切地扒拉着锦囊内衬，试图钻向外界。”啊——！”
南宫月儿的尖叫划破夜空。她腕间传承三代的银铃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精致的缠枝花纹像被无形火焰炙烤的蜡制品般扭曲融化。银色的液态金属一滴滴坠落，却在触及地面前突然凝固成诡异的纺锤形——每滴”银泪”内部都包裹着发光的寄生虫，那些细如麦芒的生物正用针尖大小的口器疯狂啃噬着金属外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退后！”
南风镜的声音嘶哑而决绝，他猛地跨前一步，双臂一展，硬生生将众人推离血池边缘。他的胸口处，那扇若隐若现的光门此刻彻底洞开，稀薄的星髓如雾般流淌而出，在他面前凝结成一层半透明的屏障。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血池沸腾了！
无数漆黑的星链破水而出，链条末端闪烁着冷冽的寒光，每一节锁链上都刻满了扭曲的星纹，而最骇人的是，那些链条的尽头竟连接着缩小版的星盘眼罩！它们如活物般旋转、锁定，直直朝众人袭来！
”铛——！”
千钧一发之际，顾如玖眼疾手快，一把扯下敖无涯腰间悬挂的龙鳞，毫不犹豫地掷向血池。鳞片遇水的刹那，一声龙吟震彻天地，漆黑的鳞片骤然膨胀，化作一条墨龙虚影，张牙舞爪地与袭来的星链缠斗在一起。龙影翻腾，星链绞杀，整个血池上空炸开刺目的星火！
然而，这只能争取片刻喘息。
南风柒柒的右眼已被鲜血浸透，她死死盯着血池深处，忽然露出一抹近乎癫狂的笑。
”既然要疯……那就疯到底！”
她猛地抬手，竟硬生生将银蛟的星瞳——那颗仍在跳动的、泛着妖异银光的眼珠——狠狠按进了自己的右眼！
”嗤——！”
血肉交融的瞬间，她的眼眶迸发出刺目的银芒，血管如蛛网般在皮肤下暴起，鲜血顺着她的下颌滴落，却在半空中诡异地凝固，化作细小的星辰碎片。她的视野在剧痛中扭曲、破碎，而后重组——她看见了！
星髓的本质、血池的真相、以及……那蛰伏在深渊之下的、不可名状的存在！”柒柒——！”
南宫月儿的哭喊声撕裂了空气，她踉跄着想要扑上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退。就在这一瞬间——
”轰——！”
南风柒柒的右眼猛然爆发出刺目的湛蓝光芒，那光芒如狂潮般席卷整个空间，将血池映照得如同深海幻境。光芒所过之处，空气凝滞，连时间都仿佛被冻结了一瞬。
当蓝光终于散去，南风柒柒缓缓抬头——
她的双眼，已彻底蜕变。
左眼银白如冷月，瞳孔深处盘旋着逆时针旋转的星轨，细碎的星光如霜雪般在眼白处蔓延；右眼则湛蓝如深海，星轨顺时针流转，仿佛蕴藏着无尽漩涡。两股截然相反的星辰之力在她的眸中交织，视线所及之处，连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
在这双重星瞳的注视下，血池的幻象如薄纱般被层层剥落——
猩红的血水褪去伪装，化作一池幽蓝的星髓。而在泉底最深处，静静沉睡着一名少女。
她穿着与南风柒柒相同的星纹祭袍，面容竟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苍白，近乎透明。少女双手交叠于心口，而那里——赫然插着半截断裂的星髓剑！
剑身晶莹如冰，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无数细如发丝的金线缠绕其上，那些金线如有生命般缓缓蠕动，时而浮现出古老的丹纹。
——那是净世丹方的金线！
更可怕的是，少女的胸口随着金线的蠕动正在缓慢起伏，仿佛她……仍在呼吸。”原来……如此……”
南风柒柒的唇间突然溢出双重音调——一道是她原本清冷的嗓音，另一道却空灵悠远，仿佛从遥远的星河深处传来。她的声音在空气中震颤，竟激起细小的星芒涟漪。
她缓缓抬起手中的残剑，剑刃上斑驳的锈迹寸寸剥落，露出内里流淌的星髓。那些银蓝色的液体在剑身上蜿蜒游走，逐渐凝聚成古老的星轨符文。
就在剑尖指向苍穹的刹那——
”嗡——！”
整片天地为之一静。
药王谷上空，那轮亘古运转的星盘突然停滞。无数星辰定格在轨道上，星辉凝成实质的丝带垂落人间。而星盘中央——那颗始终紧闭的巨大星瞳，此刻竟缓缓睁开！
暗金色的竖瞳与南风柒柒的右眼完美同步，每一次眨动都引发空间的震颤。星瞳表面倒映着无数破碎的画面：燃烧的丹炉、断裂的星轨、还有……一个被金线缠绕的模糊身影。
更骇人的是，随着星瞳的眨动，谷中所有带有星纹的物体都开始共鸣。顾如玖药囊中的丹药疯狂跳动，南宫月儿腕间残留的银铃碎片悬浮半空，就连血池中的星髓都沸腾着形成无数细小的漩涡。
南风柒柒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末端开始分解成星尘。她的双瞳中，两股相反的星轨正在加速旋转，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卷入这场星辰的悖论之中。
顾如玖的指尖刚搭上南风镜的腕脉，便觉一股锐痛直刺骨髓。他的皮肤下仿佛蛰伏着千万根银针，随着脉搏跳动骤然暴起，震得她虎口发麻，指腹瞬间渗出细小的血珠。
——这根本不是活人的脉象！
她强忍剧痛凝神探查，医家特有的内视之术穿透皮肉，看到的景象却令她浑身发冷：南风镜的经脉中流淌的早已不是殷红血液，而是粘稠的银蓝色星砂。那些细小的颗粒闪烁着冰冷光泽，如同饥饿的蚁群，正缓慢啃食着所剩无几的生机。血管壁被侵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每一次心跳都有星砂从破口簌簌漏出。
”心脉还剩三成……”
她颤抖着撕开南风镜染血的衣襟。布料碎裂的刹那，浓重的星锈味扑面而来。原本应当跳动的心脏位置，此刻赫然嵌着一扇黯淡的光门——那曾流转着浩瀚星髓的入口，如今已萎缩成核桃大小，边缘布满蛛网般的黑色裂纹。
透过半透明的门扉，可以看见内部残存的星髓稀薄如雾，仅剩的几缕流光正被某种黑色丝线纠缠吞噬。那些丝线细若蛛丝，却在蠕动间显露出狰狞口器，每一次撕咬都激起细小的空间扭曲。
顾如玖的瞳孔骤然紧缩，医袍袖口暗藏的银针簌簌作响。
”星噬虫……”她的声音因惊怒而变调，”南风玄夜竟敢动用《星葬经》里的禁术！”
仿佛回应她的话语，一条星噬虫突然昂首，露出环节状身躯上密密麻麻的复眼。那些眼睛同时眨动，倒映出顾如玖惨白的面容——以及她身后正在崩塌的星空。
南宫月儿闻言双腿一软，鹅黄色的裙摆”唰”地浸入暗红的血泊。她颤抖的手指扒开南风镜的眼皮——那双曾倒映整片星海的眸子，此刻灰败如燃尽的余烬。更可怕的是，瞳孔边缘爬满蛛网般的黑丝，每一条都在缓慢蠕动，蚕食着最后的星辉。”哥……”她的哽咽突然卡在喉咙。
南风镜眉心那道传承千年的星印，正在她眼前分崩离析。鎏金色的星纹如同风化古籍上的金粉，簌簌剥落成细碎的星尘。每飘散一粒，他的呼吸就弱一分。”用这个！”
南风柒柒突然并指如刀，银白长发应声而断。那截发丝脱离的瞬间竟化作液态星河，在她掌心流转凝聚，最终凝成三寸七分长的细针。针身透明如冰晶，内部却封印着一条旋转的星璇。”从前……灵月姑姑教过我……”
她染血的右眼突然逆向旋转，星瞳中的湛蓝星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掌心的星针随之暴起妖异蓝光，针尖迸射出七点寒芒，在空中排成勺状——赫然是北斗七星的杀破狼格局！